耍懒了。皇太后看见六岁的小儿子如此之疲惫不堪,心疼起来,便令懿贵妃:
“你把阿哥抱回去吧,给他弄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再让他好好睡一觉。”
“遵命。”
懿贵妃连忙抱起载淳往寝宫走去。从一大早小皇子就被张文亮唤醒,他已经一整天没合眼了,加上痛哭了一天,他疲惫至极,头一偏,倒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懿贵妃看着怀中的小儿,一种母爱油然而生,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所生,她对载淳平时确
有些严厉与冷漠,但此时儿子发出轻轻的鼾声,立刻唤起一个母亲的柔情,她吃力地抱着小皇子向寝宫走去。
“懿太贵妃,等等奴才。”
张文亮在后面边跑边叫,懿贵妃心想好不容易才在关键时刻单独和儿子在一块,这个良机可千万不能丢,便立住脚。
“张文亮,你也歇一会儿去吧,我来照顾大阿哥便是。”
张文亮正求一个歇息的机会,他连忙谢恩退回。
载淳在母亲的软榻上足足睡了一夜,第二天,天已大亮,他才揉揉眼睛醒来。他一醒来,发现在额娘的软榻上,而张文亮不在,他便问:
“额娘吉样。张文亮呢?”
“张文亮不在,阿哥有什么事,给额娘说好了。”
懿贵妃满怀柔情地看着儿子。大阿哥最近以来和亲额娘接触的也比较多,他渐渐觉得亲皇额娘也和坤宁宫的额娘一样疼他,他便无拘无束起来:
“额娘,我要尿尿。”
“阿哥别急,额娘去给你拿官房。”
何谓“官房”?皇宫中规矩多,礼节大,上茅屋不叫“上茅房”,而称去“官房”,这样以一来便盆等物即称“官房”。
懿贵妃手捧便盆,小皇子站在软榻上便尿了起来。谁知他打了个喷嚏,那正喷着的尿柱直射到额娘的身上,小皇子若在平时,他只不过笑笑而已,张文亮有时还自嘲,说沾了大阿哥的尿有财运,可今天偏偏尿了额娘一身,他有些害怕了。平时,这位额娘是很严厉的,可谁知今天额娘不仅一点儿也不生气,却反而关切地问:
“怎么打了个喷嚏,是不是感冒了?”
大阿哥非常感动,他像温顺的小猫似的倚在母亲的胸前。用了早膳,懿贵妃把所有太监、宫女都支开,这卧房里只剩下她与儿子。在皇族里,懿贵妃与载淳也是最亲的了,咸丰一驾崩,实际上载淳只有这么一位亲生母亲了,也许是额娘的行动打动了小皇子,也许是血缘割不断的原因吧,很快,小皇子对母亲便没有生疏之感了。
“阿哥,亲额娘问你,那日你阿玛让你进去,对你说了些什么?”
“阿玛让我给他们作个揖。”
咸丰一宾天,八位顾命大臣立即宣读了咸丰的遗诏,懿贵妃也早已知道咸丰托孤之事,但细节并不十分清楚,她又接着问:
“阿哥,你阿玛可曾提到过亲皇额娘?”
小皇子摇了摇头。懿贵妃既失望,又高兴,失望的是咸丰托孤竟未提及自己,高兴的是既然咸丰没作安排,自己便有了回旋的余地。懿贵妃耐心地向儿子解释着咸丰宾天后,应由阿哥继承王位,小皇子还是不太明白,急得懿贵妃满头大汗,还是不能让儿子彻底明白。她想干脆不解释了,六岁的孩子懂得什么,只管教他说一句话便能成大事,于是她向小皇子说:
“亲额娘疼不疼阿哥?”
“疼,亲额娘和皇额娘一样疼阿哥。”
小载淳还是忘不了他的那个皇额娘——皇后。此时懿贵妃顾不得计较这么多了,她要把最重要的一句话教会给儿子,于是她说:
“阿哥登基之时,一定要说两句话,第一句是:封皇额娘为母后皇太后。第二句话是:封亲皇额娘为圣母皇太后。”
“亲额娘,什么是登基?”
“就是大臣们,如六额附景寿,还有载垣、肃顺他们向你跪下,称你为皇上的时候,就叫登基,记得吗?”
“记住了。”
小皇子又照母亲的话重复了几遍,载淳极端聪明,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他忘不了。
帮贵妃带着载淳回到了灵堂,八位顾命大臣已商议好太子即位的问题。按清朝惯例,历朝皇帝都在北京紫禁城太和殿行即位大典。但热河距京城路途遥远,回京无期,“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太子一日不即位,八位顾命大臣就一天不能以“上谕”的名义向全国发号施令。正在他们焦急万分的时候,还是精于典故的大学士杜翰想出了办法。他说:
“固有一成例,可以遵循。”
原来41年前的七月二十五日,嘉庆皇帝也是在热河行宫宾天的。王公大臣遵照谕旨,在大行皇帝柩前请道光帝即位,然后恭奉梓宫回京,八月二十七日在太和殿行登基大典。因此,八位顾命大臣当即决定效仿先帝,让载淳即刻在柩前行即位礼,回京后再行登基大典。
八位顾命大臣中,只有六额附景寿与小皇子相熟,于是派景寿去教小皇子“告祭即位”的礼节,尤其要让载淳明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