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长岳决战(3)
圣祖识破三桂的用意,一再指令恢复醴陵、吉安,固守萍乡。双方在这几个战略要地展开了反复的争夺。三桂又派精兵取广东韶州、广西桂林,目的是诱使清分兵各处,并保固湖南的后路。他的这一战略,已使清兵疲于奔命,不得不从长沙分出一部分八旗兵应援。穆占奉命赴乐昌等处,以断进犯韶州叛军的后路。岳乐则分出一部兵力防守刚刚收复的醴陵。《平定三逆方略》,卷32,4页、6页。战马不停地奔驰、战斗,急需休整,穆占获准率部到袁州养马二十五天,《平定三逆方略》,卷33,1~2页。然后即奉命剿灭正在逃跑中的三桂大将韩大任。清兵已分散各战场,不能集结兵力攻长沙和岳州。岳乐请求增派能战斗的绿旗兵,先取岳州,再由水路进兵逼长沙。但绿旗兵已无可调之兵,只得暂时放弃取长、岳,分兵取长沙以南的湘潭。《平定三逆方略》,卷34,4页。
从康熙十五年到十七年,双方的战斗日趋激烈,特别是在康熙十七年上半年,争夺尤为酷烈。清军进入湖南东部与东南部,连夺茶陵、攸兴等十二座县城,又在东北部夺了平江、湘阴。康熙十七年三月,穆占部则攻下郴州(郴县)、永兴(今仍名),以数万的兵力由永兴北上直取耒阳(今仍名)进逼衡州。
吴三桂正在衡州,急命骁将马宝率部迎战,他行至永兴北六十里,在盐沙岭设伏以待。清军毫无察觉,大队人马进入谷口,吴军伏兵四起,谷口被堵住,在岭上安设火器,猛烈轰击。清兵进退不得,又不得驰驱,无法还击,听任吴军攻杀。吴军大获全胜。清军万余人被歼,都统宜理布、统领哈克三被击毙。吴军追至永兴,晚上渡过耒水,在永兴城下扎营,虚张声势,仅以少部立营,而以大队人马潜袭郴州。驻营城外河南岸的清军大营被攻陷,前锋统领硕岱、副都统托岱失利,退至郴州城,硕岱撤往永兴去了。清军两度失利,圣祖大为震惊,甚至下令逮捕硕岱等将官,余怒稍息,又改为仍留原任,立功赎罪。以上详见《广阳杂记》,卷2,110页;《清圣祖实录》,卷74,15~16页;《逆臣传·吴三桂传》,卷2。
吴军在一些战役中获胜,暂时缓解日益危机的局势,但总的趋势不容丝毫乐观。吴三桂作为总指挥,以其军事实践经验,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目前的严峻形势。他不能高枕无忧。他愤于诸将征战不利,虽年近七十,或冒酷暑,或顶寒风,来往于各战场,亲自调兵遣将,有时亲临战场,指挥对清军的作战。失去吉安后,清顺承郡王勒尔锦率大军直逼近长沙五里山下营。三桂愤极,亲自临阵督战,没有成功,自家兵溃,往城里逃。清军追赶不舍。幸亏在越城埋伏了六头大象,纵之出城,清兵连同战马惊恐,不敢上前,慌忙退却。吴军士气已低落,连三桂指挥也无济于事,照样损兵折将,他的女婿卫朴即死于此次战斗。《平滇始末》,5页。这二三年来,他北至松滋,窥视江北;回师长沙,率其部属解围,“死守湖南”。康熙十六年四月,他率众去衡州,《平定三逆方略》,卷30,4页。部署作战;九月,他已到了湘潭,部署进攻两广;《平定三逆方略》,卷32,8页。十一月,又去了衡州,直到死在这里……
三桂奔波于各战略据点之间,虽奏效一时,却无回天之力。吴军形势,如江河日下,不可能重振雄风了!
表面上,岳州、长沙防御坚固,似乎是无懈可击。然而,大规模的清军的一天紧似一天的逼近,吴军在军事上一连串失败,给三桂的将领们、广大士兵的心灵上笼罩了一层阴影,他们各怀心事,情绪低落。这正是产生猜忌的土壤,而猜忌一经产生,进而引为内讧,就会进一步瓦解自身的组织。守岳州的大将吴应期是三桂的亲侄,起兵时,谋士方光琛就提醒三桂:“吴应期妄自尊大,夏国相轻浮浅露,此二人必不可重用。”三桂点头,表示同意。《平吴录》,7页。事实上,三桂还是用人惟亲,把最重要的岳州交给他防守,依为固守湖南的“屏蔽”。三桂做了长期固守湖南的打算,在岳州积蓄了大量粮食,备有三年的储积,以防万一。平时,这些粮食是不许动用的。在荆州与岳州相持时期,跟清军不相攻战,两地商贾互相出入,甚至各设关抽税,用以佐助军需。当时,荆州米价一两一石,湖南银贱,只有三钱的价格。荆州盐贱,一钱一包,而湖南贵至三钱一包。两地商人议定,以五包盐换一石米。吴应期贪婪,以为用三钱之米换一两五钱之盐,是一桩奇利的买卖,便倾仓倒换,所得银两尽入私囊。应发军饷不足,随意克扣。有一个姓王的总兵极力劝阻,应期大怒,欲除掉他。王总兵害怕,密带三百人投了清朝。前文说到,有个叫林兴珠的大将,他原是郑成功部下,久在海上,精通水上作战。后来,他跟杜辉一起投诚清朝,镇守辰、沅。三桂进兵湖南时。他们都降了吴,三桂以他俩为帅,率水师守洞庭湖。他们督造海上用的鸟船,出入洪波大浪,如履平地,大小铳炮布列船的左右首尾,遇敌攻击,无不击溃。他们扼守布袋口,清兵寸步不得入。应期自视权重位宠,对林兴珠傲慢无礼,兴珠不那么驯服,两人关系紧张。应期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