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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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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独树一帜 十、平南守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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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已于事先与舒恕等达成默契,在敌强我弱、众寡悬殊的情况下,之信的不得已而取此“降吴”之策,已得舒恕谅解,在之信的暗中协助下,他才得以率部“一无所损”地北返了。

    令人再思考的是,圣祖在得到尚之信“叛变”、舒恕“引兵退”的消息后,既未动怒,也未加一句责怪舒恕临阵北归的话。对此大事未予评论,未予声讨,未予部署兵力阻击之信,而是放置一边,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却把注意力放在江西方面,仅说:“广东变乱,江南、江西殊属可虞。若闽粤诸贼,会犯京口等处,则江南兵单,难以防御。”他稍加调整部署,注意防守京口地方,而把重兵发往江西应援,责令将军哈尔哈齐、额楚等速取江西吉安,与将军舒恕等“合兵御闽粤诸寇”。《清圣祖实录》,卷60,15~16页。表面上,圣祖不能不说“闽粤诸寇”,加强防守京口。因为之信“降吴”一事属机密,他对臣下不能说破。但从他对之信的态度和兵力部署上,看出他不以“广东变乱”为忧。在变乱之中,他还保留一点警惕,之信能否如他所表示的那样,他还是以防万一,才于京口处稍为布防。

    那么,之信对圣祖如何表示的?《尚氏宗谱》透露了内情:之信“以丸书(即以腊丸裹封的奏疏)入告,阳为顺逆,实保地方,大兵一到,即便归正”,他的第一个行动就是“潜引”舒恕及其所部安全地撤离广东。圣祖得此信息,给予了理解,自然就不把“广东变乱”放在心上。这合乎情理,又合乎逻辑,顺理成章。之信的举动,已使进据广东的广西叛将“马雄疑公(指之信),立营三水(今仍名,位广州西)、肇庆,以窥公意”《尚氏宗谱》,卷2,“大房”……三桂屡次催令甚至胁迫他出兵庾岭,开辟新战场,同清军作战。可他就是按兵不动,实在没法应付,便出库金十万两佐叛军,以塞三桂口。《逆臣传·尚之信传》,卷2,2页。他表面上,天天饮酒,不问政事,借以麻痹三桂,“以安贼志”,三桂也以之信酗酒无度,无大志而不以为意。所以,之信从“叛降”吴,到“归正”朝廷,共计二百八十余天,始终没出一兵一卒,没同清军交过一次锋。这期间,他坐镇广州,几乎没有任何军事活动。《清圣祖实录》仅记康熙十五年十二月,“杨威大将军”和硕简亲王喇布赴援广东,途次清远县,“适值尚逆遣人赍书,招清远县知县白启明”,他“坚拒不从”,逮捕来使并“伪书三函”,解送军前。圣祖得报告,表彰了白启明,提升为候补知府。除此,什么也没有说。《清圣祖实录》,卷64,14页。

    以当时形势而论,尚之信夺了平南亲王的承袭权,发动叛乱,都应该是一件大事,对朝廷是个很大的震动。但事实是,圣祖始终没致声讨,也没发兵征伐,完全把广东放弃一旁,不予理睬,却把注意力都放在江西、湖南战场,不断催战。因此,作为官方的历史文献《清实录》对此也毫无反应。事情不言自明:圣祖与之信已达成了默契,即圣祖理解之信“屈从”三桂之本意,只要保持广东方面安定,使清兵以全力用于湖南主战场,等待清兵入广时,作为“内应”,再公开“归正”。《清圣祖实录》,卷66,16页。

    写到这里,尚之信是否真降三桂,读者自可作出判断。从三桂叛乱一开始,及其以后圣祖就一再指出,一些地方官员和将士有被胁从,逼迫而叛的,要体谅他们,不要把他们视为叛逆,他们何时“反正”,都要欢迎,免其一切过犯。仅举一例,书中前已交代,曾因检举吴三桂而获罪,被谪发到广西的傅弘烈,在孙延龄叛时,他假降过去。至康熙十六年五月,他表示,只要大军速进南安,他便“从中接应”,并自荐可独当广西全部平叛及地方善后之事。他要求给一“虚衔”,以为号召。圣祖对此非常高兴,赞扬他“图报国恩,忠诚懋著”,当即批复,“优升广西巡抚”。《清圣祖实录》,卷67,3页。类似这种情况不少,即使真降而后“归正”,圣祖都不以“叛逆”论处。所以,即使之信真叛而又很快归正,也为圣祖的政策所允许。何况他“叛降”有因,并没有给清朝造成任何危害,却是保固地方,未受三桂及叛兵蹂躏。关于这一点,也被圣祖肯定下来。迄今,世人一直论定之信叛乱,把他与三桂、精忠并提为“三藩之乱”首,是缺乏分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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