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弘光赐封(3)
国家遭此大变,臣子应共痛心,独老亲台(指三桂)忠义动天,借兵破贼。至闻太亲台、太亲母(指三桂父母)俱殉节捐生(被李自成处死),一门忠义,万古流芳。更荷清朝仗义助兵,复为先帝发丧成礼,何莫非老亲台精忠感动也!今皇上以亲王登极,锐志中兴,感清朝助兵之义,嘉老亲台破贼之忠,拟遣重臣至北通好……朝仪佥谓:洪范与老亲台托谊……特命同少司马左懋第、冏卿马绍愉齎捧书币,奉酬清朝,崇封老亲台蓟国诰勅,褒励懋勋,奉命驰驱,见在渡淮,先此附闻,诸祈老亲台鼎力主持,善达此意,两国通好,同心灭贼,保全万姓,徼福无穷矣。希先遣一旅,导行利往,余容面罄。《明清史料》丙编第1本,93页。
马绍愉的信,内容与陈洪范大致相同。《明清史料》丙编第1本,94页。马、陈与吴家早有关系。当此吴三桂“大义灭亲”,逼走李自成,恢复北京之举,已赢得明士大夫阶层的广泛赞扬,一时成为风云人物,那些原与吴家多少有些联系的人,极力攀龙附凤,不遗余力赞扬吴三桂,其中也不乏溢美之词。马、陈两信,同刘泽清一样,都把吴三桂吹得很高,再传布南明对他及其父母的封赐,进行鼓励。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借重吴三桂在清朝的地位,和吴三桂同它已建立起来的密切关系,从中予以斡旋,说得明白些,要吴充当中间人,替南明说好话,所谓“善达此意”,完成和好。从刘、陈、马三人的信,可见他们完全不了解清朝此次出兵的战略意图,以为它出于大义,真正帮助明朝复仇,不惜大唱赞歌;而对吴三桂已降清一事,也似是而非、似明非暗,以为他还会为南明效忠,利用他来达到两朝和好的目的。这也是南明统治集团的共同想法。他们不久就明白,这些都不过是一种幻想。
陈洪范等人,想在适当时候,把信先送到吴三桂手中,使他预先知其内情,在思想上有所准备。
八月中旬,使团渡过黄河,继续北上,差一名随行官员曹应试先行,向天津总督骆养性通报。据骆养性给朝廷的报告说:八月二十七日,他已接到陈洪范的信,内叙使团北行之意,酬谢清朝礼物与犒赏吴三桂的礼物清单,及陈、刘、马致吴三桂书三封。陈要求,他们到临清(山东仍名)暂住,请天津方面派兵迎护。为此,清内院批示,同意“天津拨兵迎护,无敌疏虞”《明清史料》丙编第1本,95页……至九月十五日晚,骆养性已奉朝廷命令,派兵至临清接陈洪范等。《明清史料》丙编第1本,96页。
九月下旬,使团至沧州(河北沧州市),这时,才听说吴三桂由清朝已改封“平西王”。陈洪范三人还是决定派人携带册命与他们的三封信先期赶到北京,转授给吴三桂,并说明使团此行之使命。三桂接到册书,不启封,原样进呈给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多尔衮,表示他对清朝的忠诚不贰。《国榷》,卷102,6143页。《明季南略》,卷4,275页。多尔衮打开赐封吴三桂蓟国公册命,内有“永镇燕京,东通建州”的话,《甲申传信录》,卷10,“使臣碧血”。勃然动怒,想拒绝南明使臣进京。但诸臣议论,南明既以理来,应令使臣入京传见。多尔衮同意了他们的意见,令使臣来京。《南疆逸史》,卷9,68页,“左懋第传”。二十六日,使团至静海(天津静海),总督骆养性亲来会见使团,传多尔衮之令,使团只准带百人进京,其余皆安置此地待命。《北使纪略》,120页。
九月二十九日至河西务,听说明日顺治举行即位典礼,不便赶路,暂住下来。
十月十日,清派礼部官员迎至张家湾。祖泽溥父祖大寿已降清,清朝对祖泽溥格外关照,已先行到京。这时,他派人来,传来吴三桂的消息:已秘密地告以北使团来京,但三桂说:“清朝法令甚严,恐致嫌疑,不敢出见。”还表示:对南明“终身不忍一矢相加遗”。《北使纪略》,121页。关于吴三桂是否把陈、刘、马的私人信件上缴多尔衮,官方史书失载。但这三封信现已收入《明清史料》集中。据此可知,吴当时不敢收藏这三封信,即如数上缴,清朝把它作为档案存储起来,故留传至今。又,见《明季南略》,卷4:左懋第等“行次沧州,陈洪范遣使先致吴三桂封册”,也证明陈等三人信件先达于吴三桂。他感叹地说:“时势至此,夫复何言?惟有闭门束甲,以俟后命耳。”谢绝了福王朱由崧的一切赏赐。《吴逆始末记》。三桂降清才几个月,他这番话,表明他对亡明故国的怀恋尚未完全割断,换言之,他的良知还没有泯灭净尽。然而,他既受命于清朝,也就失去了自己的行动自由。后来,剿杀大顺军、灭亡南明,都是他报效清朝的最好的证明。所谓“终身不忍一矢相加”南明的诺言,也被他的行动予以彻底推翻!趋利避害,是他的准则。眼下,他权衡利害,为保全自己的利禄乃至性命,只有跟清朝走,何况清朝给他的封赐远比南明更丰厚!他说清朝“法令甚严”的话,一点也不假。天津总督原明降官骆养性,因为在接待南明使臣中表示了亲热,竟被人告发,吏兵部议罪,拟革职为民。多尔衮从轻发落,改为带兵督任,保留太子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