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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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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西王不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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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晚,相互为对方知识渊博所佩服。天文地理、经史子集、文韬武略,都成为他们共同的话题,兴趣所致,不时爆发出阵阵开怀的笑声。

    听舟子说下船改走陆路,傅宏烈不禁皱起了双眉,神色黯然,他从怀中取出一包散碎银子,轻轻推到周培公面前,说道:“培公,下舟后我们就不便同行了。这点银子实在拿不出手,却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还是带上,聊作补缺……”

    “究竟为什么?”周培公面露惊异之色。

    “唉!”傅宏烈叹息一声,勉强笑道:“真是对不起,一路之上怕你担惊,不便相告,其实我有难言之隐。别看我乘坐官船,摆设阔绰,谁能知道我是朝廷的犯官,是入京领罪的。下船戴了刑具,铁索鎯铛的,你在我身边,那像什么?”

    “这是真的?你不会骗我吧!”周培公大吃一惊,因为同船数日,傅宏烈从没有谈及此事,从那两个笔帖式对他的恭敬态度来看,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这个学识渊博、仪表堂堂的中年知府入京升迁呢!周培公迟疑片刻,才急忙问道:“为什么呢?”

    “这的确不假。”一个笔帖式解释,“傅大人奏请撤藩,得罪了平西王被平南王拿了,本来在广州就地处决,皇上却降旨要刑部和大理寺会审议处。这官船是步军统领衙门的图海将军特意关照杭州的将军妥为护送的……”

    “兄弟,”傅宏烈一路听周培公不遗余力地评批吴三桂,早已认定他是知己,见周培公气得发呆,便笑道,“一路听你高谈阔论,你不但文章好,而且很懂兵法,眼下国家正在用人之时,千万不要自弃。本想给你写封推荐书,只是考虑到我目前处境,不但无益,反而招祸,兄弟你好自为之。”

    “好吧。”周培公双手将银子轻轻推回,目光深情地盯着傅宏烈,说道:“我们就要分手。八天来的倾心长谈,周某永世难忘。君以知己待我,我必以知己报之。不过这银子我不能要,你还吃着官司,比我更需要钱用……”傅宏烈听着,心里一阵难过,鼻子发酸,眼圈不禁有些发红,只低头说道:“恐怕未必用得着了……”

    天威难测,自古伴君如伴虎。傅宏烈心里明白,此去必定凶多吉少,轻轻叹息了一声。一时间,舱里变得沉寂下来,外面波涛撞击舱板的刷刷声听得清清楚楚。周培公吃惊之余,逐渐冷静下来,闪着幽幽的目光沉吟半晌,问道:“图海与大人是故交知己?”

    “原先也不认识,”傅宏烈说道,“前年他因事被黜贬到潮州,我们相处一年。此人颇具肝胆。我们又都和吴六一要好,吴六一调任广东总督后,荐图海做了九门提督,兼管步军统领衙门,才回京没有多少日子……”说罢又叹了一口气,“可惜,吴六一到广州便暴病去世。他若在,我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地步。”

    周培公听了,眼珠一转,突然笑了,俯下身子对傅宏烈说道:“君不闻李青莲诗乎?‘向日不照吾精诚,杞国无事忧天倾’!我料当今皇上圣明,必不肯轻易屠戮贤良,大人此行,看来是有惊无险!”

    傅宏烈几天来摸透了周培公的秉性;虽然谈锋极健,却从不肯妄言断语。他对吴三桂、耿精忠和尚之信三藩的割据势态、军事经济情形的了解,都有独到的见地。看来,他说这话并不像单单为了安抚自己,遂笑道:“培公这话又是出语惊人!”

    “大人,这只是想当然。”周培公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沉吟着说道,“日前我们闲谈,大人曾言及皇上近日三番五次召集大臣商议撤藩事宜,以学生看来,和大人的事连在一起,便有了文章。”

    见傅宏烈和两个笔帖式会意对视,周培公微微一笑,又道:“要撤藩了!三藩已成大气候,客大欺店,店大欺客,朝廷岂能容他们胡为!道理我们已经探讨明白,天下只有一个,不容二主并立,天心、民心、国情就是如此。”周培公侃侃说着,舒展地仰了一下身子,好像他并不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举人,而是一个国家重臣廷对奏议:“从来朝廷撤藩,有三种办法,或如汉高祖游云梦,车前力士擒韩信;或如汉平七国之乱,明诏硬撤,不惜一战;或如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筵桌上一席话,天大的事化为乌有。不知当今我主选择何种方式。”

    傅宏烈听着,觉得很有道理,频频点头,突然若有所思地怔了一下,说道:“不过,圣上下诏锁拿我的谕旨说得很清楚:让刑部和大理寺从重议处。事情未必就那么简单吧!前汉主张撤藩的晁错,不也被……”

    “千古艰难惟一死——邓汉仪可谓勘透人情!”周培公哈哈大笑,“君也是当局者迷呀!你在广州已经判了死罪,还怎么个‘从重’处置?锁拿进京,显然是皇上为了救你,保不定大人还要升官呐!”

    “皇上如果不撤藩呢?”一个笔帖式见周培公说得如此笃定,有些不服气,忍不住上前问道。

    “国家岁入三千七百万两银子,”周培公调头一哂,不屑他说道,“吴三桂独自拿去九百万,耿精忠、尚可喜每人是五百五十万——这还不包括其他的帐,仅凭此一项,假如你是主人,你能容忍你家奴才如此行事吗?”说罢,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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