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拉着冬秀第一个离开了会场,各人只顾说话,都没有注意到他。草上飞一惯十分谨慎,他想这样的会是十分靠不住的,这些人吵闹得凶,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吴三桂的王府有多森严,更不知道吴三桂豢养了多少高手。
草上飞雇了一辆车当晚离开了小镇,他明白像这样的会,难免会惊动河间府监察捕快,或前锋营管带,为了冬秀的安全着想,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好。上京告状也是枉然,康熙根本管不了吴三桂。
车向东行了一晚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山村,草上飞用包袱中的银子买了一块土地,请工匠盖了一栋茅屋,住进新盖的茅屋的那一晚,草上飞对冬秀说:
“这房和包袱里的银子都留给你,我要走了。”
冬秀惊惶地看着草上飞道:
“你到哪里去?我无亲无故把你当成我惟一的亲人,你抛下我,我还有什么活路。”
草上飞沉吟了一下道: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要去杀吴三桂,你不要阻止我,我想好了,像我这样一个草贼能干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不论是死是活也值。如果我死了你就别念着我,如果我还活着就回来看你。”
草上飞说得很但然。
冬秀看到草上飞去意已定,她不想劝阻他,而且她也参加了那“锄奸会”,人人都有杀吴三桂的决心,冬秀一膝跪在草上飞面前:
“你把小女子带出苦海,小女子无以为报,请不要嫌弃丑陋,小女子愿怀上你的一脉骨肉……”
草上飞忙把冬秀扶起来道:
“我乃一贼人,怎能再害姑娘,我走了你好好找一个好人成亲过日子,不要以我为念。”
说罢一纵身似入林的燕子一般撞入了黑夜。
江洋大盗草上飞不几日就回到了云南,在一客栈住下,白天关门大睡,夜里穿上夜行衣飞檐走壁翻墙越院直奔平西王府。
自那次卧室出现了一张诉状后,吴三桂不但加强了警卫和高手巡夜,他犹如惊弓之鸟一样东藏西躲。他王府的后宫很宽大,房间很多,美人、妃子加起来上千人,要找到十分困难。
草上飞一连踩了几晚的夜,俯在房脊上,见巡逻的侍卫穿流不息,王府的灯照得如白昼,通宵达旦地亮着,就是一只鸟从空中飞过也看得见,他实在找不出混进王府的办法。但他要刺杀吴三桂的决心已定,每天夜深就蹿出客栈,似猫一样轻敏地跃上屋脊,踏着瓦片疾奔一阵,便到了距王府最近的那排房脊上停住,观察着王府里的动静,一直到天亮。
王府里从天晚到天亮巡逻的从不间断,巡逻的一个个都全副武装,每人吴三桂从各地招募来的武林高手。这天,草上飞带着一只猫,他瞅个机会把猫扔到对面王府的屋檐上。猫尖叫了一声,踏动了瓦,这微小的声音立时惊动了侍卫,一时间弓射齐发,那只猫顿时便变成了一只刺猬。
草上飞看到这儿全身不由一阵颤抖。
草上飞在房脊上一连蹲伏了十多天,这天云层压近房顶,突然,猛听一声嘎然长啸,地面为之震动,狂风夹着砂石劈头盖脸地打将下来,星月全无,伸手不见五指,暴风驰,沙砾飞,耳畔只有奔腾呼啸之声,如惊涛骇浪,雷雹骤至,真有些“飘忽澎滂,激飏熛怒,厥石伐木,梢杀林莽”的气势。
伏在房脊上的草上飞,一看这天势正是动手的大好时机,心想今晚的吴三桂是死定了。他像鸟一样一跃,骄健的身子一纵随风跃进了平西王府,顺着房梁几蹦几蹿便到了后宫,他上次来过,路径很熟,但不知吴三桂具体在哪个房间安歇。
风仍在刮,宫灯大都被吹灭了,巡逻的侍卫都躲进房里避风去了。他从房梁上下来,检查了一下袖箭,在曲折的游廊间穿行,一连看了几个房间就没看到吴三桂的影子。他正在着急,忽然透过风声听到了一阵悠扬凄婉的琵琶之声。
草上飞心中一喜!他记得人们说起过吴三桂所喜欢并视为生命的女人陈圆圆爱好乐礼,他想这弹琵琶的准是陈圆圆了。他想杀吴三桂不得杀了这陈圆圆也得让吴三桂这好贼心痛个半死,说不准在这里还能碰上吴三桂这好贼。
草上飞想到这儿,几蹿几跳就接近了传出乐声的房间,他把眼凑近门缝向里一瞧,只见一女子背对着他,怀抱琵琶弹得如痴如醉。
曲调哀怨缠绵,柔媚宛转,缓缓荡漾如泣如诉。
草上飞听这乐曲如此凄美,非一般人所能弹得出的,此女人定是陈圆圆了,他从背上抽出薄刃单刀,轻轻推开门侧身进去。蹑手蹑脚一步一步走到陈圆圆的背后,举起刀就要砍下时,他想:
此女人就是色艺甲天下的美女,让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现在她就要死在我的刀下了,我为何不看她一眼后再杀了她呢?
陈圆圆仍浑然不觉地醉心于她的乐曲之中。
草上飞走到陈圆圆的前面一瞧,他呆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眉目如画,清丽难言。
陈圆圆见一个陌生人提着刀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自是一愣,手指下的乐声“嘎”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