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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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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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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怕染着,只管把帐子揭开。”

    “这帐子决不能揭。隔着帐子,我也可以看见皇上,皇上也可以听见我说话。”

    “还是把帐子揭开吧。这一个月来,每次我来看你,你都把帐子放下,不让我看见你,这是为何?”

    “并不伯别的,我确实怕皇上被我染着,也不愿皇上看见我的病容难过。”

    “你为何怕朕难过?卿的病情朕并非不知。朕久不见卿面,着实想看一眼,你平日深能体贴朕的心情,快让我看一看吧。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今日皇上不必看了。下次皇上驾临,妾一定命人不要放下帐子。”

    崇祯一听,心中十分怅然,也不好再勉强了。他隔着帐子朝里望望,想着田妃病情,心里一阵难过,他走到田妃平时读书、作画的案前,揭开了蒙在一本画册的黄缎罩子,随便翻阅。

    这画册中还有许多页没有画。他看见一页画的是水仙,素花黄蕊,绿叶如带,生意盎然,下有清水白石,更显得这水仙一尘不染,淡雅中含着妩媚。他想起这画一年前他曾看过,当时田妃正躺在榻上休息,头上没有戴花,满身淡装,未施脂粉,天生的天姿国色。当时他笑着对他说:“卿也是水中仙子。”万不料今日她却要死了!

    他翻到另一页,画的是生意盎然的大片荷叶,中间擎着一朵刚开的莲花,还有一个花蕾没开,下面是绿水起着微波,一对鸳鸯并栖水边,紧紧相偎。这画他也看过,那时田妃立在他身旁,容光焕发,眉目含笑,温柔沉静。他看看画,又看看田妃,不禁赞道:“卿真是出水芙蓉!”

    如今画图依然,而人事却面目已非!他看了一阵,满怀凄怆,又合上画册,蒙上黄缎罩子。重又走到田妃床前的御椅上坐下。田妃说道:“启禀皇上,臣妾有一句心腹话要说出来,请皇上记在心里。”

    崇祯听出这话口气不同寻常,忙答道:“你说吧,只要朕能够办到,一定答应。”

    田妃鼻子一酸,悲声说:“我家里没有多少亲人。母亲几年前已故去,只有一个父亲,一个弟弟,万一妾不能服侍皇上到老,妾死之后,望皇上照顾臣妾全家,不要使他们为难。”

    崇祯隔着帐子听见了田妃的哽咽,忙安慰道:“卿只管放心,朕明白你的意思。”说着说着,泪水不觉涌上眼眶。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崇祯怕田妃太劳累,病势加重,便叮嘱她安心养病,答应隔几日再来看她,遂告辞。

    田妃望着崇祯的背影,控制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皇上几次要看一看她,她都拒绝了,除了她说的原因之外,她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她知道,皇上对妃子的恩情,一为妃子美貌,二为能先意承旨,处处小心体贴,博得圣心喜悦。她不愿让皇上看到她死前的面黄肌瘦,花枯叶萎,那样,皇上在她死后就再不会想起她了。她愿意留给皇上的永远是出水芙蓉一般的印像,那么,即便有人弹劾她田家,皇上念着自己生前的种种好处,也不忍严惩。

    田妃的泪,为着皇上的恩宠流,也为着自己的一番苦心而流……

    第二日黎明时候,崇祯照例起床很早,在乾清宫院中拜了天,回到暖阁中喝了一碗燕窝汤,便赶快乘辇上朝。这时天还未大亮,曙色开始照射在巍峨宫殿的黄色琉璃瓦上。

    因为田妃的事,他今天比往日更加郁郁寡欢,不禁心中叹息道:“万历皇祖在时,往往整年不上朝,也很少与群臣见面,天启皇哥在朝,也是整年不上朝,不亲自理事,国运却不像今日困难。我辛辛苦苦经营天下,不敢稍有懈怠,偏偏不能够换回天心,国事一日不如一日,看不见一点转机。唉,苍天!苍天!如此坐困愁城的日子要到何时为止呢?田妃又如此病重,怎么是好啊!”

    崇祯焦虑地想着心事,不觉辇车到了左顺门。今天是在左顺门上朝,朝仪较简。各衙门一些照例公事的陈奏,崇祯都不愿听,有些朝臣奏陈各自故乡的灾情惨重,恳求免捐和摊派。还有些大臣竟奏陈某处某处“贼情”如何紧急,恳求派兵“清剿”,简直使他恼火,心道:“你们身在朝廷,竟不知朝廷困难!兵从何来?饷从何来?尽在梦中!”

    他严峻的脸上透着不耐烦的神气,似乎急待他们奏完退朝了事。这时,兵部尚书杨缙彦出奏:

    “禀皇上。今晨山西官府飞报,李自成已在山西誓师北犯,特命人向兵部投递一封战书,相约进行总决战!并扬言要于三月初十攻至京师!”

    “噢?!”杨缙彦的这一奏报顿时使崇祯脸上的不耐烦一扫而光。他从龙椅上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问道:“战书何在?”

    杨缙彦取出一封书信,由一名太监拿过来,双手奉上。崇祯迫不急待地一把夺过,展开阅读,他的两眼急切地在书信上游动着,突然将书信一下扔在地上,“哈哈”笑了起来。

    众朝臣见李自成一封书信竟使皇上哈哈大笑,不由面面相觑,莫名奇妙起来。崇祯笑了几声,鄙夷地说道:

    “闯贼不知天高地厚,竟扬言三月初十从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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