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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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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廷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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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两夜之后,在阜城县追上了魏忠贤的车队。

    魏忠贤投宿在龙氏客栈,正在吃晚饭,小厮来禀报,说有一个从京师来的人要见九干岁,魏忠贤一楞,想不出有谁现在还来看望自己,正迟疑间,一个人闯了进来。待来人除去了遮盖住大半个脸的破毡帽,魏忠贤才认出是久违了的李朝钦。

    李朝钦紧走几步,扑通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说道:

    “公公,大事不好啦!”

    魏忠贤见着李朝钦这副样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手脚都在颤抖,他实在经不起惊吓了,上牙磕着下牙问道:

    “朝钦,到底出了什么事啦!”

    李朝钦没说话,泪就掉了下来,咽哽着说道:

    “千岁爷,皇上在客奶奶家里搜出怀孕宫女,又说千岁爷南行时多畜亡命之徒,盛装拥护,意在谋反。传旨命兵部遣刘应选、郑康升带大队人马前来追杀,恐怕只有一半天就要赶到啦!”

    李朝钦这话像一记重锤狠砸在魏忠贤的头上,他一屁股坐回床上,呆了半晌。忽然“哇”一地一声痛哭起来。李朝钦等人从没见过魏忠贤还会这一手,一时间手足无措也跟着大哭起来。

    两个老东西相对而哭,哭了一个时辰,嗓子也哑了,哭泪也接济不上了,才止住哀号。

    两个人擦干眼泪,稳定了情绪,李朝钦先开口说话了:

    “千岁爷,事已至此,咱爷儿们还是赶紧商量一条应变之策才好。”

    魏忠贤呆了半晌才接过李朝钦的话说道:

    “朝钦,如今大势已去,众叛亲离,咱家又能怎么样呢?”

    李朝钦说道:

    “为今之计我看只有走为上计,千岁爷不如趁追兵未到,收拾一点东西,逃离这里,到一处偏僻乡下隐藏起来,暂且避一避风声要紧。”

    魏忠贤两眼看着外面,雪仍在飘着,天地一片浑浊,苦笑道:

    “崇祯这小子拿定主意要对付咱家,咱家逃得了吗?乡村小店、突然来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又如何不令人起疑心,万一被人发觉,嘿,恐怕咱家生不如死哩!再说咱家生祠遍天下,上至达官富绅、下至小民百姓,有几个不认识我魏忠贤的呢?”

    李朝钦很意外此时的魏公公忽然间说话条条有理、头头是道。

    天彻底暗下来,小厮才把油灯送进来。

    魏忠贤与李朝钦在灯下相对而坐,两个人不说话,有时四目相对,从对方眼睛里看到的全是悲哀与无奈。

    房间里萤灯如豆,鬼气森森,伴着俩人不时发出的长吁短叹,仿佛置身于阎罗王的阴殿里一般。

    夜渐渐深了,魏忠贤吩咐下人都进客房安歇,只留下李朝钦同住一房。两人一点睡意也没有,一直坐到天光渐渐变白,朝廷擒拿他的人马恐怕转眼倒到了。

    两人面对面枯坐了一夜,那盏灯耗尽了最后一滴油,闪动了两下火苗“啪”的一声,房间里顿时暗作一团。稍待片刻,两人都适应了黑暗,才注意到屋外已经相当亮了,大概已经是五更的光景了吧!

    “朝钦,咱家已无路可走,想自裁了事,你若有出路,自己逃生去吧!”

    魏忠贤对李朝钦说。

    李朝钦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左思右思想都是绝路:逃走吧,必定是凄凄惶惶、东躲西藏,永远不得安生,随时都有可能被锦衣卫搜出擒获;等人来追杀吧,难免受尽侮辱,最终身首异处。思来想去,倒不如自己吊死,尚能得一个全尸!

    李朝钦从身上解下一条衣带,站起来从房梁上穿过,凄然说道:

    “与其凄凄凉凉地活着,倒真的不如死了好,九千岁,黄泉路上,咱爷儿作个伴,也免得寂寞!”

    魏忠贤什么也没说,也解下衣带,看房顶上一根梁木上有一个极大的木瘤,疙疙瘩瘩的,魏忠贤把衣带从那缝隙间穿过去,结成一个死环儿。

    魏忠贤与李朝钦最后对视了一眼,魏忠贤说:

    “朝钦,你让了老夫一辈子,老夫处处占你的先,今天老夫就让你占一次先。”

    李朝钦感激地点点头,把头伸进了衣带结成的死环里。剧烈地挣扎了几下脚一伸就不动了。样子恐怖极了。

    魏忠贤见李朝钦真死了,他并没把头伸进那死环儿,而是从凳子上下来,开了房门,出去一小会儿,一个身子和他差不多的老头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

    魏忠贤闭紧房门,那老头摘掉头布、貌样长的竟跟魏忠贤相差无几。

    两人似早就约好了的一般,一进房就各自脱下外衣,那老头然后穿上魏忠贤的罗缎袍子,魏忠贤穿上这老头的粗布衣。

    衣服对换完了后,那老头站在刚才魏忠贤站过的凳子上,手抓着从房梁上垂下来的衣带,回头看着魏忠贤,说道:

    “公公,我的家小就托付给你了!”

    “你安心地去吧!”魏忠贤对这老头说。

    老头点点头,刚把头伸进那死环儿里,魏忠贤在后面就一脚踹翻了凳子,老头稳稳地挂在了那里,来回摆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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