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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之金缕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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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询抚臣定清田大计 闻父丧感圣眷优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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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东却收效甚微。”

    杨本庵一番陈辞,张居正与王国光两人都听得瞠目结舌。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当政不知行事难。张居正设身处地为杨本庵一想,不禁为自己方才的躁急而略有后悔。这时,只听得王国光说道:

    “中明兄,你方才这番讲述,不谷听了怵目惊心,只是有一件事咱还弄不明白,你说到衍圣公孔尚贤的问题,是他行为不端巧意敛财,这跟赋税有何关系?”

    “只怪下官没有说清楚,”杨本庵歉意地一笑,又补充道,“孔尚贤大量的财富,就来自于本该是朝廷收取的赋税。”

    “此话怎讲?”

    “一些刁民为了躲避交税,自愿把田地交给孔尚贤管理。农户变成无田户,一经核实后就不用交税。而孔尚贤当了名义上的田主.农户交薄租给他。把田租交给他,当然,这田租所纳数额比交给朝廷的要少,不然,农户们也不会玩这种‘寄田’的伎俩。因孔尚贤有免交田税的特权,所以每年吃这种‘寄田’的租米,也是财源滚滚。”

    “真是敛财有方啊!”张居正咬着牙,恨恨地骂了一句,“孔尚贤与薛汴如此劣迹斑斑,合省缙绅安能不反?”

    “反什么呀,”杨本庵苦笑了笑,“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些势豪大户,正好仿效他们。”

    “各级衙门呢?”

    “衙门说到底,只能管老百姓,这些势豪大户,个个椅子背后都有人,得罪不起啊!”

    “岂有此理!”张居正霍然站起,下意识地捋了捋飘然长须,嚷道,“新皇上都登基五年了,天底下固然还有这样的怪事,真把人气煞!”

    “是啊,祖宗留下来的陋政,莫过于赐田,”王国光也气恼地应声说道,“不法缙绅钻朝廷的空子,使赋税大量流失,如今财富既不在国,也不在民,都被这些凤子龙孙鲸吞净尽。叔大兄,为了能让子粒田征税,你费尽心血。可是,和这些缙绅大户非法占有的田地相比,子粒田加征的这一点税银,又算得了什么?”

    张居正沉重地点点头,叹道:“政治不明,小人乘隙;弊政不除,宰辅之过。杨本庵!”

    “下官在!”

    杨本庵赶紧站起来,张居正朝他走了两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道:

    “你今天所言之事,是否全都凿实?”

    “全都是事实,下官敢用脑袋担保。”

    “好,你明天立即给皇上写一道辩疏,力陈山东赋税收缴不力的原因。”

    “这……下官遵示。”

    “还有,不谷问你,此一弊政根治之法在哪里?”

    “惩治这些不法权贵。”

    “这有何用?”张居正一声冷笑,“自周文王起,历朝历代对不法权贵都痛加惩治,可是,这不法权贵倒像是癞皮狗身上的虱子,是越捉越多。”

    “那……”

    杨本庵语塞。张居正又转头问王国光,“汝观兄,对山东的事,你有何高见。”

    “这样的事不只是山东,如果认真纠察,恐怕每个省都能找出案例。”

    “是啊,因此不谷想了一个根治之策。”

    “啊?”王国光眼睛一亮,“请首辅明示。”

    张居正伸出两个指头,斩钉截铁言道:“就两个字,清田!”

    “清田?”

    王国光与杨本庵两人都一同叫了起来。

    “对,在全国开展清丈田地,所有缙绅大户是重点清查对象,一俟查出,立即追缴所逃全部赋税。”

    “好哇,”王国光一下子振奋起来,旋即又担心地说,“首辅,如此一来,你可是与天下所有的缙绅大户为敌,这后果你想过没有?”

    “不谷早就说过,为朝廷、为天下苍生计,我张居正早就作好了毁家殉国的准备,虽陷阱满路,众钻攒体,又有何惧?惟其如此,方能办得成一两件事体。”

    作为挚友,王国光多次听到过张居正这种心志的表述,但杨本庵却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当朝宰辅为国事如此不计个人安危,眼眶里顿时噙了两泡热泪,他激动地说:

    “首辅,你既下定决心,下官在此主动请缨,清丈田地,就从咱山东开始。”

    “好,清丈田地是一项浩大工程,朝廷须得为此事订下规则章程,究竟如何实施,汝观兄你先找有关衙门会揖。”张居正说到这里,忽见游七慌慌张张跑进来,便转头问他,“你有何事?”

    游七脸色苍白,嘴唇抖动着不敢说话,只把随他进来的一位汉子朝前推了推。

    “你是谁?”张居正问。

    那汉子就是方才在胡同口问路的骑士,此时他朝张居正双膝一跪,禀道:

    “首辅大人,小的受您尊母老大人所托,从江陵赶来送信。”

    “送什么信?”

    “令尊大人张老太爷已经仙逝。”

    “什么,你说什么?”

    “张老太爷已于本月十三日在家中仙逝。”

    张居正如遭五雷轰顶,嘴中不停地喃喃说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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