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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之金缕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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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为济困贱卖龙泉剑 言告状却送戒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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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立刻赶到张老太爷府上表功。但他心底清楚,比之税

    户告状,这只是小事一桩。在廨房里坐了大半个时辰,他派人到衙门前数次张望,看看有无动静。宋师爷看到主人猴儿巴急的样子,也怕出了闪失,又亲自跑出去打听,大约一顿饭的工夫,他欢天喜地跑回来,禀告主人道:“东翁,你要准备升堂了。”

    “来了吗?”赵谦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来了,已到了十字街口,嘈嘈杂杂的大约有两三百人,打头的正是陈大毛与李狗儿。”

    “好!”赵谦顿时间眉飞色舞,吩咐宋师爷道,“你现在就把状子送进缮抄房,速抄三份,全部盖上关防,一份送武昌城湖广按院,一份送京城都察院,还有一份直送内阁首辅,全部加急。”

    宋师爷不敢扫赵谦的兴头,只得小心答道:“现在抄恐怕为时过早,状子咱已交给陈大毛了。”

    “交给他干吗?”

    “他得亲自在堂上递给您呀。”

    “啊,我倒把这层忘了。”

    赵谦笑了笑,这时,只听得衙门前的登闻鼓震天价敲响,沸沸扬扬的人声也轰轰然传来,早有一个衙役滚瓜般跑来禀道:

    “大人,外头来了众多百姓,要……”

    “不说了,”赵谦无心听衙役哕皂,一挥手令道,“快去,传令升堂。”

    顷刻间,只听得“咚、咚、咚”三声炮响——这是开衙的号令,接着,便是整整齐齐的山吼:

    “升——堂——”

    赵谦早已踱出屏风,在阶上正中那只夹头榫翘头大案台后头落坐,大案台两侧,各斜放着一只攒牙子着地管脚平头案,府同知与主簿两名属官也随之落座,阶下两厢,数十名皂衣衙差各持水火棍直挺挺站立。赵谦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肃声地问:

    “是何人敲了登闻鼓?”

    阶下侍立的宋师爷出班禀道:“启禀大人,是荆州城中小民陈大毛与城外农户李狗儿等一干人众。”

    “为何敲鼓?”

    “递诉状。”

    “状告何人?”

    “告荆州税关。”

    “带陈大毛与李狗儿上来。”

    “是。”

    本都是事先知晓之事,但赵谦故作威严状,又从头问了一遍,只缘这是升堂的套路更改不得。宋师爷配合极佳,只见他走出大堂,片刻就把陈大毛与李狗儿领了进来,两人一进来就跪下。赵谦俯身看了看这两个“腌臜”人物,急切地问:

    “谁是陈大毛?”

    “我。”

    陈大毛抬起头来,他今天换了件稍稍体面的蓝布衣褂,只是被拶子拶过的手伤得不轻,敷了药后已用粗白布缠了起来。

    “手上怎么了?”赵谦问他。

    “昨日在府牢里受刑,拶伤了。”

    “啊,”赵谦转头问正在东张西望的李狗儿,“你叫什么?”

    “李狗儿。”

    “听说昨日税关巡拦段升当街锁你?”

    “是。”

    “状子呢?”

    “什么状子?”李狗儿眨巴着眼睛。

    “你们不是状告荆州税关么?”

    李狗儿没有作答,而是望着陈大毛,陈大毛看了看两边厢里拿着水火棍的差人,稍作犹豫,便鼓着勇气答道:

    “启禀知府大人,小民们今日给你送大石碑来了。”

    “石碑,什么石碑?”赵谦懵了。

    陈大毛说:“大人看过便知。”说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出大堂。这本是坏规矩的事,若在平常,赵谦早拍了惊堂木,但今日他却耐着性子,想看看这两个歪辣骨究竟要干什么。不一会儿,便见陈大毛领着四个人吭哧吭哧抬了一个大石碑进来,这石碑大约五尺高,厚约六寸,汉白玉质地,四个人抬进大堂后,卸了绳索,两个人将其扶着立起,因隔得太远,赵谦看不清碑上字样,遂忘了开堂的威严,竞自踅下阶,走到石碑前观看,只见碑的正面大书三个楷字:

    戒石铭

    背面的颜骨小楷,写的是一段铭文:

    敕谕皇明天下郡县戒石铭:

    朕念赤子,旰食宵衣。言之令长,抚养惠绥。改存三异,道在乙丝。驱鸡为理,留犊为规。宽猛所提,风

    俗可移。无令侵削,无使疮痍。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赋役是切,存国是资。朕之赏罚,固不逾时。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为民父母,须是仁慈。勉尔为戒,体朕深思。

    洪武十五年吉旦立

    读罢铭文,赵谦脸色刷地变了,却说这一方《戒石铭》碑,端的大有来历:皇朝开国之后,太祖洪武皇帝治吏极严。他平生最厌恶的事情,莫过于官员贪墨,他每每嘱咐六科给事中及十三道御史等诸路言官,对居官婪取之人,必及时揭发,不管证据确凿还是道听途说,都可上奏。这就是令贪官闻之丧胆的“风闻奏事”之权。如此苛严,虽不免有冤案产生,但对于官场养成清廉自守的风气,的确大有裨益。即便如此,仍有贪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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