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榷商的来往账目,”李顺沉吟了一下,又道,“常言道,十商九奸,商贾之至奸者,莫过于勾结官府。你金大人名声在外,恐怕还没到荆州,这些榷商们就早有防范了。”
“谢谢李大人指点,我金某就是钻天入地,也要设法查出一个账外账来:”
“好,但愿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李顺也兴奋起来,“再说第三句话,不过,下官先得申明,这件事你可做可不做。”
“做何事?”
“牵住牛鼻子。”
“牛鼻子,”金学曾咂摸了半天,又问,“谁是牛鼻子?’'
李顺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四下里瞧瞧看清了无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问道:
“金大人,你知道荆州城中最大的偷税户是谁?”
“是谁?”
“是当今首辅大人的令尊。”
“你是说张老太爷?”
“正是。”李顺的口气不容置疑,“隆庆二年,当时的江陵知县赵谦把长江边上一片无人认领的荒田作为礼物送给张文明,这片荒田有一千二百亩,张老太爷得了这块田,只收谷米不交赋税,也不摊丁,这是多大的一块肥肉哇。”
金学曾倒吸一口冷气,愣了半天,才喃喃自语道:“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怎么,为难吧?”
“是。”金学曾点头承认。
李顺摇摇头,说道:“你一进咱家,咱就劝你找门路回京城,为的就是这层。你想想,首辅家里的事,谁敢乱插手,太岁头上动土,那后果是什么?话又说回来,若真的把张老太爷这块骨头啃动了,其他的难题儿,还不是小菜一碟?”
李顺的话句句在理,金学曾不住地点头,这时候大门外有人高喊:
“这里可是李大人的家。”
“正是。”李顺起身答道。
只见一个人气喘吁吁跨进门来,焦急地问:“请问李大人,金大人在不在贵府上?”
金学曾认出是税关承差,
承差一见他,连忙禀道:人把张老太爷打得血流满面,连忙踅出客堂,问:“你有何事?”
“金大人,出了大事了。咱税关的当街昏死了过去。”
“什么?哪个张老太爷?”
“就是首辅的令尊大人。”
金学曾闻讯大惊,朝李顺匆匆拱一拱手,飞也似地随着承差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