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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之金缕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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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 回 说子粒田慈圣动怒 唱岭儿调玉女伤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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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边的军费几可解决一半。”

    “有这么多吗?”李太后问。

    “臣认真计算过,误差不会太大。”

    李太后立刻盘算起来:慈宁宫在宛平县的子粒田一百七十多公顷,若征三分银上交国库,一年差不多要拿出五千多两银子,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她知道,如果自己带了这个头,天下所有子粒田的拥有者,则都不敢违抗。仅此一项,朝廷一年就多了几百万两银子的收人。张先生为天下计,方有此议,自己断不可为些小私利而不支持他,何况这天下又攥在自己儿子手中。主意既定,她便对张居正说:

    “张先生心忧财政,本是替皇上操心,哪一个想当英明君主的人,不想实现富国强兵的愿望?一个丁门小户的人家,打开门来尚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七件大事,何况一个国家?手上没有银子,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咱看你提议的财政改革,就从子粒田改起。每亩加征三分银,这数码儿不大。你回去让户部拟条折子送给皇上,让皇上批旨允行就是。”

    张居正没想到李太后答应得这么爽快,感动地说:“太后如此通情达理,臣惟有披肝沥胆报效皇上。国家财政,只要开源节流,一方面杜绝贪墨侈糜之风,另一方面针尖削铁广开财路,臣保证不出两年,财政拮据的状况,就会根本转变。”

    “有你这句话,咱就放心了,皇上也就放心了。”李太后说着浅浅一笑,又道,“本当说今天到大隆福寺来散散心的,谁知又板起面孔谈了这半天的国事,咱真是有些乏了。”

    “是臣烦累了太后。”张居正一脸歉意说道,“请太后回大内歇息。”

    “还有事儿没办完呢。”李太后忽然咯咯地笑起来,问冯保,“冯公公,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

    冯保答罢朝张居正诡谲地一笑,已是闪身出门。

    客厅里,只剩下李太后与张居正两个人。忽然,两人都感到有些不自在。李太后瞅了瞅正襟危坐的张居正,脸上泛起了红晕,她伸手抚了抚云鬓,问道:

    “张先生,咱刚才发脾气的时候,样子很难看吧?”

    张居正不禁诧异:太后怎好拿这样的话来问一个外廷的大臣?但他还是老实答道:

    “臣当时一门心思只想如何训斥金学曾,倒是没有注意到太后。”

    李太后娇甜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失望,又问道:“你想知道刚才你论述国家财政时,咱在想什么吗?”

    “臣想知道,请太后详示。”

    “咱在想,这位张先生脑瓜儿怎么这么好使,那么多枯燥的数字全都记得,张口就来,连哽都不打一个。仅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你是个忠诚为国勤勉政事的人。”

    “太后过奖了。”

    “咱说的是实情,”李太后感叹道,“当皇上的,最怕大臣文恬武嬉,有张先生作文武百官的楷模,皇上再不用担心朝局了。”

    张居正心底明白,太后嘴上说的是皇上,其实最担心朝局的是她自己,便回道:

    “皇上年纪虽小,但志存高远,可以料定他长大之后,必然是一个英明君主。”

    “但愿如此,”李太后心存感激,投向张居正的目光也就更为大胆,“天底下的母亲,有谁不想自己的儿子成器?咱身为太后,这份担忧更不同常人,幸好钧儿在张先生的教导之下,虚心好学,勤研政事,已有一个好的开端。”

    张居正赶紧纠正:“臣不敢教导皇上。”

    “老师对学生,不是教导又是什么?”李太后真情流溢,感叹说道,“作为母亲,咱看得清清楚楚,对钧儿的成长影响最大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父亲隆庆皇帝,另一个就是你!”

    “太后!”张居正不知所措喊了一声。

    “张先生不必紧张,这是咱的肺腑之言,没有半点虚假.咱毕竟是太后,在这个身份上,还用得着虚情假意巴结人吗?”

    李太后火辣辣的目光,灼得张居正浑身不自在。但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只哽咽答道:

    “太后如此器重下臣,臣无以为报,当结草衔环,誓死效忠皇上。”

    同刚才议论国事慷慨陈词相比,这张居正好像换了一个人,面对首辅的这份拘谨,李太后仰面吁了一口气,又问:

    “张先生,你觉得太后不像一个女人么?”

    “不……”张居正语塞了。

    “不,不什么?”李太后追问,不等回答,她又问道,“你觉得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太后端庄贤淑。”

    “还有呢?”

    “太后美而不艳,媚而不妖。”

    “这是张先生的真心话?”

    “是真心话.”

    张居正已是浑身燥热,嗓子干得冒烟,却又想不到喝水。李太后看着他的窘态,忽然有了一种很大的满足感,说道:“骆宾王的《讨武望文》,骂武则天‘入门见嫉,狐媚偏能惑主。’这是穷酸文人的谰言!狐媚是女人的本钱,天底下没有不吃鱼的猫儿,也没有不喜欢狐媚女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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