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马上跑去检查他的床铺。她把被窝一掀,就发现有一个乌黑的黑东西
——大概有篮球球胆那么大——安然自在地盘踞在褥子上。
大家都吓了一跳:
“哟!这是什么?”
一看,是一个秤砣。
赵大化安安静静睡了一夜。早上醒来,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了,只听见妹妹和同
院的孩子们在那里做广播操。赵大化就发了愣。
“那么我呢?我该做些什么呢?妹妹,妹妹!”他叫,“妹妹,你是个好孩子,
你告诉我:我今天有什么计划没有?”
“你不是说要去钓鱼吗?”
对,对!赵大化一翻身就爬起来,把衣服往身上一技,就赶紧穿上了长裤,下
床来。他刚想要走去洗脸,忽然叭的摔了一跤。
他的两只脚似乎不是他自己的了。好容易才爬起来,刚一迈步——脚还没迈开
呢,又叭嗒!一跤。
“哎呀可不好了!你们快来!”他一面用手扶着床沿撑起身来,一面叫,“我
净摔跤!”
他坐下喘了一会儿气。现在倒也不觉着怎么样。他试着站起来。也没有什么。
可是脚不能动,——只要稍为动一动,整个身子就像旋得没了劲儿的陀螺似的,那
么晃几晃,就又往地下一趴。
“快请医生!这回可真是个奇症!简直不让我迈腿!”
妈妈赶紧从隔壁屋里说着走了过来:
“看看腿。怎么回事?”
看腿,赵大化可伤心透了。他这才发现:他少了一条腿!
“啊呀没了!”赵大化哭了起来,“右腿没了!”
“怎么右腿没了?”妹妹也着了急。
“这个问题我可没想过,谁知道它跑哪儿去了?妹妹,你是个好孩子,还是你
给我想一想吧。”
妹妹把他的腿一检查,就嚷:
“瞧你!你裤子是怎么穿的呀?”
原来赵大化的两条腿——左腿也好,右腿也好。全都给塞在一条裤腿儿里了,
连右腿也躲在左裤腿儿里了。
半小时以后,赵大化去钓鱼。带着一根钓竿和一只桶,高高兴兴走到了一个池
子边。他把钓竿往地下一搁,先提着桶下去打水——预备盛鱼。
他满满地舀了一桶水,提上岸来往地面上一放,那么一弯腰,就惊异得了不得,
忍不住叫了起来:
“咦,一根钓竿!”
仔细看了看:这一根钓竿还挺不错的呢。
“是谁丢下的?”赵大化四面瞧瞧,“谁的?谁的?”
没人答应。赵大化把钓竿举起来扬了几下,又大声问了几声。还是没有人答应。
他可有点不满意了:
“是谁那么粗心大意,落下东西都不知道!”
转过身去再向那一边问问看吧……
他刚转过身去把腿一迈,就绊着那个水桶一栽,连人带桶滚到了地下。
他爬起来一瞧,可生气得了不得:
“是哪个糊涂蛋!——把一桶水搁在这儿!”
瞧!害得他衣服裤子都水淋淋的,还沾上了满身的泥!
“我将来一定去做公共卫生工作,”赵大化一面嘟嚷,一面甩着两只空手回家
去,“谁也不许把人家身上弄脏,噢。把人家衣服沾上水,那也不行,那可太不卫
生……”
他的家在路北。平常从西口拐进胡同,走个这么一百来步,靠左边一扇门,就
是他的家——准没错。今天他可是打东口进的胡同。他照旧往前走上一百来步,去
敲左边一扇门,敲得很急。
“妹妹快开门,快!妹妹!”
这几路南的人家住着一位老奶奶,头发全白了。这时候她正跟她一个小孙女儿
讲故事呢,听见大门响,“谁呀?”就走去开了门。
赵大化抬头一看,不觉倒退了一步。
“哎呀妹妹!怎么!……”他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出去了才多大一会儿呀,
你就长得这么老了?”
他的家正好在斜对面。他妹妹在院子里洗书包,仿佛听到赵大化的嚷声,她赶
紧就跑出来,看是怎么回事。她瞧见赵大化正指手画脚地跟那位老奶奶交涉,他硬
要进那家屋子里去换衣裳。
妹妹忍不住地嚷了起来:
“瞧你这迷糊劲儿!连自己的家都认不得了!”
赵大化住了嘴,转过脸来瞧瞧他妹妹,搔了搔头皮:
“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可真奇怪!我跟我妹妹说话,干你什么事呀?你那么嚷!”
赵家林讲故事就讲到这里为止。那个圆头圆脑的胖孩子提出他的意见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