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接听的女警员听说失踪的人给我留过一张告别的纸条还跟公司的人打过电话说临时休假,说了句“这不属失踪范畴,我们帮不了”就重重地挂了电话。
我猜她一定以为我是疯了。可惜隔着一线之差我还没有真疯,我是如此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绝望,仿佛在一道闪电中清楚目睹自己苍白的脸。
在一连往哲的手机上发了近百条短信,又往他的电子邮箱里发了无数得不到回音的邮件后,我终于到了什么也做不了的地步,连躺下休息一会儿都不能。
我那家开了三年的服饰店天天生意兴隆,最近刚刚租下隔壁的一间房拓宽了店面,又新招收了两个刚从农村来上海打工的女孩做店员。前些日子我天天都花很多时间在店里忙碌,但在哲离开后,我一次都还没有去过。虽然这店离公寓不过五六分钟的走路距离。
店里雇请的经理是一个在几年前的国企整改风潮中下岗的中年上海女人——李阿姨,她没受过很高的教育,但人极聪明勤劳,因店里常有西方顾客,她居然渐渐练成够用的英语。
我既然不去店里了,李阿姨有时在顾客讨价还价难对付时,只好打电话来请示。我却根本没耐心细听,粗声粗气地说声“不二价啦!”就挂了。
店的货架上方清楚地写了“所有商品实价销售”,但精明的上海女顾客还是会来讲价。她们那种相信自己是战无不胜、无往而不利的女神做派经过后女权分子发挥渲染后,在中国颇有口碑。不幸地是,像我这样处于情绪低谷的女店主,根本不吃这一套。
露风禅——这条从天而降、与我男友的出走有或多或少关系的前流浪狗终日呆在露台上。
它的名字前两个字是“风餐露宿”的缩写,意指它一直流浪,即使到了我家里,还是宁愿栖居在露台上,仪态沉默而神秘,时常或坐或卧,犹如修禅。加上它是条老狗,所以我给它取名“露风禅”正合适。其中还略有讥讽之意,它虽已寄人篱下,但始终对主人我不冷不热。
在刚发现哲离开的崩溃时刻,我决定把这条狗扔出去,它不亲近,不吉利,不讨人喜欢。我迁怒于它的到来间接地导致了我男友的离开,但愿它从没踏进我家门半步才好。
揪住它的脖子上的毛,我几乎是狂暴地拉拽着它的身躯。它极力地反抗,但不叫,不咬,只是沉默地抵御着,不想离开屋内。它越沉默,我就越怒不可遏,拼命拖着推着。最后,它被关到了沉重的防盗金属门外。
我瘫坐在沙发上,身心涣散。地板上散落了几绺白色的狗毛,还有刚才在拉扯时碰落的墙上的相框,里面镶着的是一张哲与我在去年威尼斯旅游时的合影照片。不远处是一只打翻的小银碟,里面装的钥匙与硬币散了一地。
我对着这些狂暴的碎片凝视了一会儿,然后很快拿了扫帚扫干净地板,那张合影被我仔细地用几枚图钉钉在原来的地方。
然后我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到门边。从窥视孔往外张望了一下,空空如也。打开门,发现狗正紧贴着门蜷缩成一团,双眼黑漆漆地看着我,而嘴上,居然还叼着我们刚才激战时洒落在地的一枚钥匙。
看着它竭力保持自尊而又滑稽的样子,突然想到这狗不久前曾是哲送给我的求婚礼物,我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这是自从哲走后我第一次笑。
这笑一发就不可收拾,我站在自家门口笑弯了腰。狗好奇地看着我,大眼睛一闪一闪的。但渐渐地笑声变成了哭声,我蹲在它前面抱头抽泣起来。
过了一会儿,手背上感觉热乎乎、湿嗒嗒的,然后是一声低低的吠叫。我抬起头,睁开眼,透过婆娑泪水,看到露风禅正用舌头舔着我的两只手背,喉咙里不时发出呜呜的沉闷声响。
“你在安慰我吗?”我喃喃地说。它眼神专注地看着我,第一次发现它的瞳仁是罕见的蓝绿色。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背。“谢谢你。”我低声说,然后轻轻地抱住它。一瞬间对这条沉默而忍耐的狗感到依恋起来。寂寞与脆弱,似乎在一夜间就能摧毁了人的意志。
露风禅再次进入我家后,还是对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与适度的友好,但从它时时凝视着我的眼神里,我能感受得到它的一丝好奇与自然流露出来的关心。
有时,它面无表情长时间地遥望天空,或俯视绿阴掩映下的街道;有时哲种在露台角落的葡萄树引来几只啄食幼嫩果实的小鸟,它才会轻快地起身走过去,友好地晃几下尾巴。它能如此安静而沉稳地浸淫于自我世界,不由让我暗生敬佩。
它每餐吃得很少,放在它面前的狗粮仿佛用蜡做成一样无味。它的病容益加明显。我在打听到附近合适的宠物诊所地址后,马上带着露风禅去看医生。
第一次与露风禅外出,站在阳光下的街边,突然意识到自己与狗是生涩的一对新手,不知如何上路才好。我与它几乎都空着手,没有一点狗与主人上路时应该有的装备,——也许该买根狗链什么的,我正想着。
这时迎面驶来一辆出租车,我招招手,司机减了速刚要停下来,看到露风禅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