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在这个岗位上做点实事,死而无憾。”
梁必达平静地笑笑,摆了摆手,说:“墨涵,你别激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们一起努力就是了。这个问题就到这里,现在,该是我们两个蓝桥埠娃子谈点私事的时候了。墨涵,还记得韩秋云吗?”
陈墨涵浑身一颤,惊问:“怎么,有她的消息了?”
梁必达点了点头,说:“来信了。她的那个洋老公死了,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漂泊,倍感孤零啊,申请回国定居,我已经跟国务院有关部门联系了,正在办理。”
陈墨涵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好啊,落叶归根啊。她没有孩子吗?”
梁必达说:“没有,这也是战争给她留下的遗憾。遗憾,我们就是在遗憾中生,而且还将在遗憾中去。”
陈墨涵琢磨梁必达的话,沉思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开玩笑说:“我听司令员这话,是不是有破镜重圆的意思啊?”
梁必达凄然一笑,说:“老了,还谈什么破镜重圆?就是让我破镜重圆,我也不干了。积六十多年人生经验,我现在得出一个结论,老婆还是自己的好,我的老婆还是老安好。好了,不要老不正经了。韩秋云虽然是个孤老太太了,但是比你我都有钱,提出要捐献二十万美元,在凹凸山给国共两军抗日烈士修墓,尤其是要找到贵军高秋江的遗骸……哦,对了,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你不是一直在暗中查访高秋江的下落吗?现在我可以给你交底了,高女士尚在人间,就在洛安州。”
陈墨涵心中一颤,表情急剧变化,就像白日里见到了活鬼,好不容易才恢复常态,强作镇静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梁必达拿起一支香烟,优哉悠哉地玩弄着,说:“我知道,这几年你是跟我同心同德了,但这并不等于我们之间没有猜疑。其实你仍然一直对于李文彬事件和高秋江事件心存疑窦,只不过你没有把我想得那么阴险罢了,就是想到了,你也理解了。现在,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我告诉你,高秋江女士的手里确实有李文彬临死之前留下的一封信,按照那封信的说法,搞掉李文彬的,确实是凹凸山分区内部的人,但不是我梁必达,不是张普景,也不是窦玉泉。这个人是谁,我就不说了,以后高女士会告诉你的。当然,李文彬是疯狗乱咬,可信可不信。他还说谁谁谁在‘纯洁运动’中想毒死我,谁谁谁在做地下工作时被俘,一道被俘的三个人中死了一个,失踪一个,惟独谁谁谁自己活下来了,谁谁谁在红军时期侵吞战士的粮食,导致该战士在过草地的时候活活饿死,谁谁谁曾经跟刘汉英做交易要除掉我,谁谁谁在苏区的时候就是叛徒,谁谁谁打死过自己的同志……多啦,我认为都是无稽之谈。高女士把这封信当做机密保留到现在,动机是好的,是负责精神。但我们还是要向张普景同志学习,重在证据,而不能把叛徒的一派胡言当真。”
陈墨涵犹如身在梦里,惊问:“你是怎么……什么时候同高秋江取得联系的?”
梁必达淡淡一笑:“我们两个在七二八农场接受改造的时候,高秋江派人给你递个信息,你以为她仅仅是找你的吗?不,她实际上是在证实我的下落。事实上,这些年来,高女士一直就在我们的身边,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面,但是,她攥着那封信,其动机就是有朝一日保护我,她在许多场合里都说过,她认为梁大牙是凹凸山地区最优秀的抗日军人。为此,我在惭愧的同时也真诚地感激她。我还可以告诉你,在她最艰难的日子里,尽管我也是泥菩萨了,但是,给她提供保护的,恰好是我——梁必达。怎么样老弟,你没有想到吧?至于我们是怎样取得联系的,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见到她你自然就会清楚了。”
天啦——陈墨涵简直不能控制自己了,尽管他有一千个设想一万个假设,可是,当事实以真实的面目出现的时候,他还是被惊得瞠目结舌。
梁必达啊梁必达,他心里装着多少秘密啊?战争在他们这一群人中间制造了多少秘密,梁必达的心里就保守着多少秘密。他总是充当战争的胜利者,他怎么能不胜利呢?他又是真实的,他的真实让你惊慌失措。而且,这一切真相他是埋藏得多么深啊,即使在今天,当他终于说出来的时候,他还好像是无意间涉及到的,是刚刚想起来的,是“哦,对了……”如果不是已经坐在了现在的位置上,他会把高秋江这张牌打出来吗?什么叫大将风度?这就是大将风度。你永远休想解透他的方程。陈墨涵本来还想问问前不久出现在K军机关的那份匿名材料出自谁手,他相信这件事情也断然不会瞒过梁必达的火眼金睛。可是话到嘴边,又迅速地咽下了,从而避免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梁必达见陈墨涵失态,笑笑说:“好了,都是历史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在十个小时之内就能见到高女士。不过,韩秋云也提出来了,要寻找她的老上司的遗骸。我是这样想的,等一段时间,等韩秋云回国之后,我向军区党委提出来,由你出面接待和安排,你陪同韩秋云到洛安州,找到高女士,给韩女士一个惊喜,同时,也可以为历史上的一段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