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琼芳想想也是道理,偏又不善哄弄小孩,只得咳了几声,左顾右盼,问道:“你
娘呢?起床了吗?”阿秀悻悻地道:“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
琼芳累了一晚,此时浑浑噩噩,听得顾倩兮不在房里,也没气力多想什么,便又躺了回去,吩咐道:“小阿秀,先别吵我,芳姨还得睡会儿。”卷起棉被,正要鼾睡,阿秀却也爬了过来,哈欠道:“我也好累啊,借我点地方躺躺吧。”掀开了棉被,自行钻了进来。此时琼芳身穿内衫,棉被褪下,便露出一身雪嫩肌肤,尤其大腿粉嫩晶莹,更见夺目。只是阿秀年纪还小,便也没做什么男女提防,只任他躺到身边,问道:“你整晚没睡么?去干什么了?”“我撞鬼了!”阿秀哈欠连连,叹道:“昨晚我念经做法,替结拜兄弟驱鬼,谁晓得自己却让鬼抓走,后来又见到百万饿鬼杀向北京,最后连三眼二郎神都降临了,真是活见鬼哪。”琼芳哑然失笑:“什么神啊鬼的,就你这么一只小鬼而已,哪来这许多鬼?”阿秀叹道:“不信就算啦,反正天下大乱了,你自求多福吧。”说话之间,睡魔真已袭来,他打了个大哈欠,便将棉被尽数卷起,闭眼睡了。琼芳也是困倦之至,将棉被抢夺回来,再来补眠小憩。阿秀鼾声大作,睡得十分香甜,慢慢靠到琼芳怀里,忽然动了一动,琼芳“咦”了一声,低头瞧了瞧阿秀,待见小孩一脸天真无邪,料想是自己多心,便又闭上了眼。琼芳闭目养神,身旁立时眯开一双小眼睛,正是阿秀。他偷瞄了芳姨一眼,便又轻轻动了动,待听她鼻息沉沉,毫无知觉,心下大喜,正欲大大乱动,忽觉臀上一痛,啊呀一声惨叫,竟又飞下床去,他骨溜溜地滚到门口,还不及死皮赖脸,屁股上又给踩了一脚,霎时凄厉大哭:“哎呀!踩死了呀!”
一声惊呼响起,一名美妇急忙收脚,却是顾倩兮来了。她蹙眉蹲下,扶起了阿秀,道:“倒在地下做什么?娘险些踩坏了你。”阿秀活该倒霉,却又不好明说实情,只得含泪道:“地下凉快,躺起来真舒服。”阿秀怪模怪样,已非一日,顾倩兮面有愠色,道:“怎么玩了一晚才回来?娘不是要你天亮前回家么?”阿秀慌道:“娘,你不知道,我昨晚遇鬼啦!”顾倩兮茫然道:“遇鬼了?什么鬼?”阿秀忙道:“大鬼、小鬼、饿鬼!什么都有!娘!我跟你说一件大事……”顾倩兮没空来听,道:“有话一会儿说,娘要招呼客人。”她放下一盘热包子,走到床边,问道:“妹子,起来了么?”琼芳早就醒了,忙坐起身来,道:“对不住,我睡晚了。”顾倩兮看来容光焕发,心情好得不得了,笑道:“不打紧,昨夜元宵,本该让你多睡会儿。”她取来一瓶药,
便在床沿旁坐下,道:“手还疼么?”琼芳忙道:“不疼了。”琼芳昨夜让国丈毒打一顿,悲愤下离家出走,身上又没带钱,便投奔顾倩兮来了。这些话不便多说,顾倩兮自也不会提,只拿起她的手来,细细察看伤势。眼见掌心处仍是红肿破皮,不见好转。便默默倒出药酒,细心为她涂抹。两人相距咫尺,琼芳也趁机打量着人家,只见顾倩兮有一双漂亮的凤眼、长长的睫毛,低头垂望之际,发丝垂落了半边面颊,说不出的好看。琼芳怔怔望着她,忽道:“顾姊姊,我有件事想问你,方便么?”顾倩兮微笑颔首:“妹子只管说。”琼芳道:“我昨晚下楼喝水,见到了一座面担,那是你的东西么?”
顾倩兮抬起头来,朝琼芳望了一眼。琼芳却是一语不发,一双大眼微微而动,只在察看顾倩兮的神色。两人相视无言,半晌,顾倩兮便又低下头去:“来,掌心张开,要替你擦药了。”琼芳嗯了一声,依言开掌,目光却仍停留在顾倩兮的俏脸上,久久不离。正看间,床边忽然凑来一颗脑袋,好奇道:“真惨哪!这是藤条抽的吧?”二女回眸来看,自又是阿秀来参观了。顾倩兮沈声道:“去外头玩,老这儿捣蛋。”
阿秀哼道:“谁捣蛋了?娘,你别拿清凉膏擦,那只会止疼。想要消肿,得用老虎油才对症。”琼芳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顾倩兮叹道:“三折肱成良医。”琼芳恍然大悟,想来阿秀让夫子的藤条抽多了,自是熟门熟路,怕比大夫还精到几分。阿秀嚼着热包子,一边偷看女人擦药,忽道:“娘,芳姨不是娟姨的朋友么?什么时候跟你要好了?”顾倩兮微笑道:“娟姨的朋友,就是娘的朋友。难得她来娘这儿夜话,娘能不好好招呼么?”阿秀讶道:“原来可以来咱们家大吃大喝啊,怪不得娟姨的朋友这般多。”
听得此言,琼芳脸色微窘,顾倩兮也是噗嗤一笑,她擦过了药,便又捧来几件衣裳,道:“妹子,你的书生装破了,我这儿有几件衣服,不知合不合身,你起来试试吧。”琼芳啊了一声,忙道:“顾姊姊,你别客气……”顾倩兮道:“是谁客气了?快来试试呗。”昨晚琼芳来得急,没带换洗衣裳,果然顾倩兮细心周到,便为她准备了,只是琼芳男装穿惯了,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还待推辞间,阿秀却搬了个板凳,坐了下来,鼻中喷气,只等着看女人脱衣服,却听娘亲道:“阿秀,下午学堂要开课了,快去收拾书本,别又掉三落四的。”阿秀傲然道:“娘,今儿个不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