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顾倩兮察言观色:心念略略一转,便道:“琼姑娘,外子今晚入宫去了。你不会撞见他的。”琼芳给她猜中了心事,不觉俏脸微红:心下暗_[I_:“她真聪明。我可给比下去了。”
顾倩兮精通书画,从小才智超逾常人,这会儿总算让琼芳见识了。她怔怔坐着,只见顾倩兮放落了手上物事,便又取出了被褥,自在那儿铺床。琼芳从来只会打架,女红家务全不会,见得贤妻良母的模样:心中下由暗暗感慨:“看她这般贤椒,难怪卢哥哥会这般欢喜她。”
女子无才便是德,看世上男子最爱温顺女人,聪明婉约、善解人意,要她干啥便是啥,想来顾倩兮也不例外。琼芳生来就如同男子教养,这些琐碎自是不屑学。她叹了口气,正想像顾小姐千依百顺的模样,却听顾倩兮问道:“琼姑娘,你平常都是自己铺床么?”
琼芳脸上一红,不太想说实倩,便撒谎道:“是……是啊。”顾倩兮回过头来,微笑道:“你还真能干。我二十一岁之前,从没做过一天家务,别说铺床了,连后厨在哪儿部找不着。”
听得顾倩兮原来是自己的同类,琼芳不觉又脸红厂,濡嚼地道:“如此说来,您……您以前也是什么都不会了?”顾倩兮背着身子,淡淡地道:“那是当然了,我从前也是个大小姐,样样有人服侍。”
琼芳心下一醒,想到了顾嗣源,那时自己去到扬州,便曾住过她的闺房,也曾听裴邺提起她的故事,好似那年顾尚书入狱后,这位千金小姐便经历了无数苦难,卖屋售画、磨豆卖浆,定是吃尽了苦头,她望着顾倩兮的背影,忽然间一股亲近之感,竟是油然而生,脱口便道:“顾姊姊,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行啊。“顾倩兮颇见惊喜,回眸道:”我最怕人家唤我什么杨夫人、杨大嫂,听来老婆婆也似。“琼芳见她言笑晏晏,感觉更是亲切了,当下拿出了官场本领,笑道:”顾姊姊才三十岁而已,青春妩媚,一点也不老呢。“听得此言,顾倩兮更显得高兴了,想来干穿万穿,马屁不穿,对才女也管用。
两人闲聊几句,慢慢熟络起来,琼芳便也去了生份,自在楼阁里信步走动,她见阁楼布置精巧,四面有窗,东首另有一张书案,上头还搁着些笔墨。琼芳临窗远望,只见此地与主宅相隔极远,不觉有些纳闷,便问了:“顾姊姊,你怎不到主屋里住?”
顾倩兮背对着琼芳,通自道:“那儿人多口杂,我平日作画受不得吵,家里若没别的事,我便来这儿歇息。”琼芳不太晓得杨家的景况,自也不知如何接口,便道:“邢杨大人呢?他平常也睡这儿么?”
顾倩兮摇头道:“他起居不定,很容易吵到我,从来不睡这儿。”琼芳讶道:“他不和你睡,那……那他平常都睡哪儿?”顾倩兮推开窗扉,遥指鲤鱼池对岸,淡淡地道:“他自个儿有一处起居地方,平日读书作息都在那儿,不许闲人打扰。”
鲤鱼池畔,一水相隔,但见后院围墙下有处木造精舍,月光中依稀可见窗阁幽暗,不见灯火,想来主人不在屋中。琼芳心下大奇,看寻常夫妻同床共枕,本属应然,岂料佳人在水一方,君子遗世独立,居然都在府里隐居起来?她不知这对夫妇在弄什么名堂,喃喃便问:“顾姊姊,你……你常和杨大人吵架么?‘顾倩兮手上忙着,自在炕上加铺了两床丝被,摇头便道:”想吵也得碰上面。他平素里公务繁忙,总是来去匆匆。大半时都是黎明回来,等我起了床,他却又出门去了。一个月里难得一回整天在家,便算偶尔回来了,也得侍奉娘亲、友爱胞弟,管教下人孩子,哪来空闲理我?““这么忙?”琼芳讶道:“那……那你俩平常怎么说话?”顾倩兮静静地道:“写字条啊,我写个‘火’字,望他桌上一扔,他就晓得老婆要纵火烧家了。”
琼芳哑然失笑,没想这对夫妻神仙眷侣,人见人羡,私下却是这般过活。
顾倩兮铺好了床,便又从桌上取过药瓶,问道:“手还痛么?”琼芳不愿多提家中事,只得咳了一声,道:“我很好,没事的。”她见顾倩兮迟迟不把药瓶收回去,也是怕她多问,便道:“顾姊姊,能说的,我一定能说。至于那些不能说的,便算打死了我,我也不会多提一个字儿。”
顾倩兮点了点头,自知琼芳这话点到为止,看她身分极高,世间能下手痛打她的人,必是她最信任的挚亲无疑。依此看来,定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顾倩兮并不多言,自把药罐收了回去,她见琼芳低头不语,便道:“琼小姐,我虽没有替你出头的本事,可窝藏你的本领,顾姊姊却还有一些,盼你日后别见外。琼芳听着她的说话,忽然问,觉得自己像是认识她很久很久了。好似在她面前,自己什么心事都能说,再放心不过了。
一片宁静问,顾倩兮铺好了床,便又取起了油灯,坐到窗台之旁,琼芳见她取出一只瓷碗,从里头拿出了一把米糠,便朝池里撒去。琼芳啊了一声,道:“你在喂鱼么?”
顾倩兮微微一笑,自将瓷碗交给了琼芳,道:“来试试吧,好玩得紧。”琼芳一时兴起,便掬起一把糙米糠,自向水面乱撒,听得啪地一声,水面破开,眺出了一条肥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