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座大宅子,黑沉沉地矗立城郊,看来阴森森地有些伯人。
院墙四遭,各有守卫,门前大梁,高悬灯笼,这样的气派点出了宅子主人的尊贵,单单宅院便达数亩之广,连上宅后的废院,格局更见恢弘。寻常人见到这样的大豪门,无下远道而避,不敢多望一眼,但躲在墙角下的可是琼芳,她家比这栋宅子还大,这吓不倒她。
墙很高,几达一丈,不过这也难下倒她,琼芳运起“燕长青”的心法,吊住了一口长气,先望墙面上一点,跟着拿出娟儿传授的九华轻功,轻飘飘地飞身而上。
翻身过墙,俏声落地,琼芳在花圃里前后翻滚,就怕给侍卫发觉了,不过四下黑沉沉地,院内未见守卫巡逻,琼芳也松了口气,慢慢在花丛里站起身来。
做了多年的少阁主,今夜琼芳头一次落难流亡,也是头一次做不速之客。她脊俏抬头,只见院深处有进建筑,想来便是这栋大宅的主屋了,她不敢贸然闯入,便转向花园小径,打算从后厨小门绕进去。
一路走去,花圃里都下见侍卫巡逻,也没有武师随肩驻守,仿佛此地是个与世无争的寻常人家,不觉让琼芳有些纳闷,她信步来走,约莫行过数十尺,忽听流水涂涂,她顺着水声去望,眼前好一座鲤鱼潭,月光反照,映得水面点点银鳞,却是个十分幽静的好地方。
琼芳凝神看着,匆见潭边有座九曲桥,婉蜒曲折,过水入潭,曲廊尽头却是一座小小楼阁。
琼芳呆呆瞧着,匆见水阎深处亮起了灯火,琼芳心头_If忏一跳,只见窗格儿里坐得有人,好似是个女子在低头作画。琼芳大喜过望,当下急急奔桥而过,沿廊穿凛,来到了水楼之畔。
孤楼小阁,依水而兴,岸边白雪霭霭,当此春冬交际,自也听不到虫鸣蛙响,琼芳独自站在楼阁下,仰头望着窗里的倩影,她想启齿呼唤,可话临嘴边,却又有些潮橱下前。
楼阁里的主人与自己毫无交情,簧夜来访,未免失礼,更何况一会儿两人照了面,倘使她问起了自己的来意,却该怎么回答她?莫非真要坦率直言,就说那个卖面的回来了?
不对、不对,千万不能跟她说。想起那张清丽绝俗的面孔,琼芳更加后悔了,她知道自己来错了地方。她转过身去,正待悄悄离开,却听窗扉打开,楼阁里传来一声笑:“是阿秀么?你不是去夜游了么?这么快便回家了?”
元宵明月夜,楼阁的主人听到了异响,便已探头出来,临窗眺望,不过楼下没有阿秀,却站了一名少女,她仰望着窗扉灯光,好似想藏入黑暗,却又迟了一步。
“你是……”楼阁主人微起讶异,她望着楼下的陌生少女,低声来问。琼芳既尴尬、又慌乱,她自知来得仓促,不免惊扰了人家,可要掉头闪避,却又迟了一步,眼看行踪已现,她索性拿出丁少阁主的威仪,坦然道:“打扰夫人了,我叫做琼芳,是娟儿的朋友。”
窗中的倩影点了点头,她凝视着楼下的少女,轻声道:“您有什么事么?”琼芳深深吸了口气,她有些难为情地别开头,细声道:“是……定这样的,我……我行个不情之请,想在你这儿……这儿……寄住一宿,不……不知……”
琼芳这辈子少求人,区区几句求情之言说来,便让她难受之至。欲言又止间,眼眶居然红了,她一咬牙,猛地转过身去,竟尔迈步便行。
不要了,即使身无分文,衣衫不整,琼芳还是不想求人,她宁愿露宿街头,她也不想低头。正要飞奔离开,忽听嘎地一响,楼下开启了一扇门,听得一声呼唤:“琼小姐,请留步。”
琼芳停下脚来,却仍不愿转身,脚步细碎,一名少妇走了上来,含笑道:“欢迎来到寒舍,快请上楼吧。”不待琼芳出言回绝,便已挽住了她“夜深人静,二楼的窗扉有两个人影,一个是琼芳,另一个则是楼阁的主人。她姓杨,是当今杨大学士之妻,不过她的娘家本姓顾,她是前兵部尚书的女儿,她不只认识那只大水怪,还是他以前的恋人。所以现下琼芳难掩心里的好奇,只是怯怯地打量着顾倩兮,她想瞧瞧这位顾小姐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可以让那只大水怪念念不忘?
琼芳目不转睛,只在打量着顾倩兮的姿容,顾倩兮则是报以一笑,她也在打量着面前的琼芳,猜测着她的来意。
面前的女孩长得很好,她肤色白腻,身材高挑,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尤其她身穿儒装,那身气质更像个公子爷。顾倩兮微微一笑,道:“琼姑娘,你的折扇呢?”
陡听此言,琼芳好似吃了一惊,一时左顾右盼,神色极为慌张。顾倩兮微微沉吟,她凝目去看琼芳,只见她的发巾脱落了,胸口衣衫也显得凌乱,尤其左掌满布血痕,好似给人重重责打过了。
顾倩兮心下一凛,已然猜到了几分内情。琼芳出事了,她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不会沦落到这个处境。她见琼芳红着眼,泪珠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却又不住回避着自己的目光,顾倩兮便也不多问,她站起身来,自朝炉里添了炭,让屋里暖和些,问道:“吃过晚饭了么?”
琼芳肚子很饿,可少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