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芳!琼妹!琼娘娘!”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儿又来了个寻芳客,听得一名女子叫道:“你在哪儿啊!”
月色隐讳,四下风雪飘飘,这会儿却是娟儿来了,她在琼府园林里四觅喊叫,盼能把琼芳引出来。
琼芳平日机灵活泼,扮成男装的少阁主更见庄重俨然,岂料今夜先挨爷爷的毒打,之后又给情郎糟蹋,直逼得小妮子忿而离家,不知所踪。傅元影满心焦急,无奈又要守着少掌门,便商请娟儿早些来找少阁主,免得找不着她了。
傅元影吃的是国丈的饭,当然想劝琼芳回家,可娟儿又没欠国丈半文钱,自不这么想了。
看苏颖超平日风趣潇洒,还有个外号叫做“大眼猫”,颇讨少女喜欢。谁晓得兽性大发之后,原形毕露,个中之张牙舞爪处,还在寻常畜生之上。娟儿举脚一踢,一枚石子飞了出去,撞破了琼府的纸窗,她耸了耸肩,咒骂叹息:“男人啊,两文钱有找呢。”
嫁人、嫁人,二八美女俏佳人,婆婆看来不是人。好端端的大姑娘,只因不巧嫁了人,便要洗手作羹汤,巧手做衣裳,等人家肚子饱了、身子暖了,自己便要挺个大肚子,成了黄脸大肚婆。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少女变老母。成了大肚老母还不打紧,最要命的是肚里孩儿的爹东逛逛、西走走,万一在街上兽性大发,家里便要多出二号大肚婆、三号大肚婆,成了大肚婆山寨,到时候争排名、抢大小,八只大肚鬼母哭着嚷着,上吊撞墙,就怕成了个小的,那时真要问问情是何物了,毕竟杀人总要找个好理由么。
雪雾弥漫,夜黑风高,娟儿一路在闹林里找人,国丈府邸宽广,院中林园曲折,颇多幽径,时在黑夜,娟儿又是个迷糊姑娘,一路边走边咒,居然迷路了。
想起今夜给老国丈破口大骂,娟儿越想越气,索性连园林小径也不找了,一路逢花践踏,逢树推倒,毁损数百株奇珍异草之后,山头恨火稍泄,却也看到了围墙。
“芳妹、芳姊!芳姨!”娟儿起身飞跳,跨坐墙头,瞧望着院外大街,圈嘴高呼:“快些出来啊!我是娟儿啊!”
深夜雪势加大,路上行人甚少,娟儿喊了几声,四下却仍幽静一片,无人答应自己。她又气又累,暗暗感慨交友不慎,只得纵下墙去,沿着街巷去找。
琼府邻近京郊,地处偏僻,四下并无什么商号酒楼,加上雪下得大、雾气又浓,看出去尽是阴茫茫一片,娟儿一路走着,彷佛整条街只剩她一个人,说不出的可怖。娟儿虽非小孩,却还是怕鬼,正担忧间,猛听喀地一声咬牙,前方居然传来了啜泣声。
雾里现出了一个人影,模模糊糊,谁知是人是鬼?娟儿浑身毛骨悚然,只想掉头便跑,可想起了琼芳,却又不能置之不理,只得寻着声音来处挨近几步,怯怯地道:“琼……琼芳,是……
是你在哭么?”叫几声,不闻应答,正想去找傅元影过来,忽然间北风劲急,吹开了面前的雪雾。却也让她看到了一个人影。
来人并非琼芳,而是位青年公子,只见他双手抱头、坐地啜泣,好似心中痛苦。
娟儿松了口气,都说人是男的凶,鬼是女的厉,看这男鬼哭泣再哀,却也没什么用。她稍感安心,便又远远打量那人,只听他低声啜泣:“我不是哀宗……我不是哀宗……”
“哀什么啊?”娟儿讶异了,她悄悄走上一步,浓雾里只见那人五官分明,好似长得不坏,—时胆子又大了几分,便挨近了两步,小声道:“喂,你……你哭什么啊?钱包掉了么?”
正等着鬼魂哭诉冤情,却见那鬼魂跳将起来,居然发狂似的向前飞奔,猛听砰地一响,那鬼魂居然重重撞上了墙,随即咬牙切齿,手脚并用,迳朝墙上攀去。
眼见这鬼魂法力如此微弱,连穿个墙也不会,娟儿心下更安,便又追了过去,喊道:“喂,你到底是谁啊?干啥这般怕我?”
说着说,更把手搭在那人肩上,喊道:“老兄!我在跟你说话啊。”
“走开!”那男子大吼一声,使劲攀上了墙头,旋即仰天狂嚎:“我绝不做哀宗!我绝不做哀宗!”娟儿疯人怪话,自是一脸错愕,忙不迭也一跃上墙,正想着是哪个疯子发狂,眼里却见到了当今华山第—剑客,“三达传人”苏颖超。
“搞什么啊?”娟儿愣住了,惊道:“苏颖超!你这是干什么来着?”喊声一出,苏颖超更是跑得快了,看他双手抱头,纵声狂叫:“走开!别烦我!走开!”
乱吼乱叫中,随即从墙头摔了下去,跟着从小巷征奔离开,娟儿呆:“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一脸愕然:“什么哀宗不哀宗?
这家伙吃错药了?”
最后一眼望去,浓雾裹住了大眼猫的身影,像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娟儿摇了摇头,呸道:“疯子,难怪琼芳不要你!”也是事不关己,正要跳下墙去,忽然背后飞上了一道黑影,身法极稳极静,竟是无声无息。
浓雾中来了一个神秘人,朝自己的肩头拍了拍,直吓得娟儿凄厉惨叫:“鬼啊!”心慌之下,旋即拔剑出鞘,—招“倒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