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你会不会伤心?”阿秀哈哈笑道:“我伤什么心?咱只要有饭吃、有衣穿,管他谁是谁!”说着拉注华妹的小手,笑道:“快走了,别理这帮疯子,咱们自玩去。”
华妹怔怔看着他,忽地纵身入怀,大声道:“秀哥,等咱俩长大了,一辈子都别吵架,你说好不好?”阿秀咦了一声,听她如此说话,倒似要与自己私订终身了,他心头扑通扑通地跳着,颤声道:“好……好啊,那……那你得香我一个。”
这话本是玩笑,谁知华妹听了以后,竟尔闭上双眼,慢慢靠了过来。阿秀大喜过望,赶忙张大虎口,正待吐舌相迎,忽听“啾”地一响,阿秀脑门一热,霎时心下大惊,这才想起自己早已成了矮脚虎,忙道:“等等!那个不算!我忘了垫脚!”正要重来一次,华妹哪来理他,早已笑嘻嘻地走了。
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有阿秀陪着,天大的烦恼也全消。华妹原本心情不佳,给阿秀逗了一阵,便又重展欢颜。只见二童提灯夜行,这会儿便去寻找夥伴了。那阿秀熟门熟路,每到一处大宅子,便学起猫头鹰模样,自在狗洞外咿咿呀呀乱喊,墙里有时汪汪回叫,有时喵喵忽鸣,不久便冒出一名小童,一盏灯笼,不多时,便已凑了六人。
过年两个重头戏,一个是除夕,另一个便是上元灯节,前者有钱可领、后者把钱花光,阿秀身为众童之首,自是整年都盼这一晚,今夜若不大大作乱一番,全年都不爽利。
雪花慢慢飘了下来,只见月亮姊姊给乌云遮脸,早已不见人影,只余下黑洞般的北京城。众小童虽有些害怕,但只要有阿秀带队,便等于吃了熊心豹子胆,只见他们一个跟着一个,“青龙郾月刀”当街开路,“八色宝船”紧紧尾随,其余红金鱼、小老虎也散发灯晕,便随着秀哥浩浩荡荡而去。
灯笼列队,来到侍郎府,阿秀照着先前模样,趴在后门狗洞猛叫,不旋踵,门里传来凄惨低呼:“鬼……好多好多鬼……”
众童听了这个声音,心下先是一惊,后又一喜,都知正主儿到了。
果不其然,只见狗洞里爬出一个流口水的,正是白痴胡正堂,之后又挤出了一个流鼻涕的,却是小跟班阿元。
华妹讶道:“周至元,你怎也在这儿?”阿元道:“我是跟我爹来的。他看胡伯伯今晚没去红螺寺,心里担忧,便来瞧他了。”
阿秀低声道:“怎么啦?胡伯伯生病了么?”阿元摇头道:“胡伯伯没事,是胡正堂病还没好。听说他请了个老和尚,给正堂扎了一整晚的针,也不知管不管用。”
阿秀哦了一声,他靠到了胡正堂身边,正要瞧瞧他的病况如何,却见这小子口水乱流,居然抱着华妹啊啊鬼叫,好似色鬼缠身一般,阿秀大怒道:“臭小子,敢情又病发了是吧?!”正要重拳给他治病,却听狗洞里传出叫喊:“等等我、等等我,载志也要去玩。”
听得狗洞里还有人,众童不免一奇,回头去看,只见洞里爬出了一个孩子,看此人一张脸蛋胖嘟嘟的,活脱便是颗红柿子。
眼见新朋友到来,阿秀不觉讶道:“这又是谁啊?”阿元附耳道:“这小孩姓朱,他爹爹也在里头作客,”
众童听那小胖子姓“朱”,此乃皇族之姓,又看他身穿黄袍,衣装尊贵,手上还提了只龙形瞪笼,料来身分颇不寻常。眼见众童呆呆瞧着自己,那胖童竟尔“哼”地一声,仰起了胖脸,之后袍袖一拂,傲然道:“听好了,我叫做朱载志,我爹爹是川王爷,我爷爷是开国太祖,我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你们要想升官发财,都得巴结我。”说着挺胸凸肚,等着众童叩首谢恩。
噗嗤一声,阿秀低头笑了,跟着“哈哈”、“呼呼”之声不绝于耳,众童竟都捧腹大笑。
胖童愕然道:“你们……你们笑什么?”阿秀笑道:“大过年的,专遇疯子,走了、走了,大家快去提灯吧。”众童以阿秀马首是瞻,正要嘻嘻哈哈地离开,胖童却是勃然大怒,喝道:“等等,你这小孩居然骂我?你是谁?快快报上名来!”阿秀讶道:“怎么?一会儿就认不出我了?你自己想想,是谁把你抚养长大的?”朱载志朗声道:“是我爹!”阿秀竖起拇指,赞道:“好眼力,总算懂得孝道啊。”
众童笑得直打跌,朱载志却还听不懂,兀自哼道:“那还要你说,娃娃打小就孝顺,人见人夸呢。”
正俨然间,却听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传来,朱载志咦了一声,回头急望,惊见背后站了个小女孩,肤色白腻,瓜子脸蛋,一双大眼更是水汪汪的,这会儿不待介绍,便已认出人来了,霎时大喜而呼:“神仙姊姊!”说着便要扑上前去,嚷道:“抱抱!抱抱!”
“……”阿秀冷冷一笑,将手搭上华妹的肩,斜目傲笑:“这不是抱了么?”
胖童大吃一惊,眼见神仙姊姊落入魔掌,不觉气急败坏:“放开你的脏手,不许碰我的神仙姊姊!”阿秀笑道:“你的神仙姊姊?那我的呢?”说着搂住华妹的肩头,便要带她离开。
“站住!”朱载志心下不忿,忙拦住了道路,戟指暴喝:“你想带走她,须先问我答不答应!”阿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