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在看我……不只是七当家,连那见惯稀世珍宝的琼芳、长年看守魔刀的帅金藤,每个人都幽幽道出了这句话。只听灭里深深叹了日气,道:“红碧猫儿眼……”
红碧猫儿眼,这柄魔性之刀,却也是世上最大的一块猫晶。不论朝哪儿瞧,那只魔眼就是不曾离开自己的视线,像是在招手微笑,又似在轻声低诉,就是要胆小的自己过去轻轻抚摸,细细把玩……
甲板上虫蚁呆傻,人众迷茫,却只有一个人还醒着,只听金凌霜咬牙传令:“镇墓兽!结六道阵!快!”
“快你妈Bī!”话声未毕,背心挨了一记暗算,四当家闷哼一声,已然扑地倒了。浑浑噩噩间,听得背后吼骂道:“金老贼!少在那里装模作样!你爷爷要有了魔刀,连大掌柜都得叫我一声爹!你支使谁啊?”
金凌霜身为此行指挥,此刻却身受暗算,第一个倒地不起。场面顿时大乱。下手之人口操湖广口音,却不知是十八学士还是十二神将,猛见他飞身向前,直取魔刀,还未入手去拿,背后又中了一拳,听得一人怒吼道:“滚开了!凭你也想夺刀?我X你狗祖宗!”
七当家大声呼喊,举拳震开众人,一马当先,直直扑地去抢,黑衣怪客紧随在后,帖木儿灭里自也当仁不让,几只手伸将出去,连同地下的毒虫一起翻滚搏斗。
“我的!”
活了!船上所有活的东西都下场夺刀了,大家都勇冠三军,舍我其谁。连那琼芳武功不到,此刻也高声欢呼,拼命呐喊。看那魔刀通体浑成,黑如夜空,内泛火晕,引得全船高手捉对厮杀,一时刀光剑影,拳打脚踢,但见魔刀飞起落下,落下飞起,伴随着鲜血飞洒,毒虫乱爬,小年夜里的这艘船,直似修罗大屠场。
满场之中,只剩下四当家一个人不动,他抱住了大船桅竿,大喊道:“结阵!镇墓兽结镇!”声声催促之中,却见六只瞎子滚倒在地,彼此揪衣殴打,好似恨透了对方。
在此一刻,谁理谁,谁怕谁?毕生怨气全数爆发,每个人都要趁机算个明白。蚂蚁拼大象的时刻到来,帅金腾拿起了血琵琶,疯疯癫癫地唱道:“钱来宝啊权更好,生来光棍没烦恼,老天逼我走这遭,糟啊糟,糕啊糕……怎么才能逃得了?逃不了、逃不了……为国为民没完了,老婆怎么不见了……”唱到后来,已是放声大哭。
金凌霜攀上了桅杆,口中不住喘气,他是场里唯一还明白的人,自也晓得保命的唯一法门,便是远离魔刀。
神剑是“活死物”,它灵展曲折如活物,本质却是死东西。恰与神剑相反,魔刀不能延展,形体虽然死气沉沉,但有了那撩拨人心的魔眼魔光,它便能抗衡擒龙,号称“死活物”。
世间万物皆有梦,只要还活在世间,纵使贵如帝王将相,亦有想要而不能得的东西。
圆梦之力,这就是魔刀神通的泉源。无须内力心法,也不必练成盖世武艺,离刀越近,种种七情六欲越是涌上心头:瞳孔放大,心跳加促、血脉贲张,拔出魔刀的一刻,那时的气力足以撼动山海。渴望的美女、心中的强敌、所有想要而不能得的欲念执着,魔刀都能鼓舞主人奋勇向前,一股做气拿到手。
在帅金藤的琴音伴奏之下,数十名高手勇敢向前迈进。黑衣怪客身手最快,闪电般的黑影扑过,手指将触魔刀,猛听霹雳也似的呐喊,耶律家的传国宝物劈出,已将黑衣怪客逼开一寸,须臾间灭里左手暴长,抢先抓住魔物。
“大辽国主、列祖列宗啊!”猫晶触体,大赢家双手抱住魔物,霎时如受电击,众人扑上身来,欲将灭里扑压在地。黑契丹怒吼一声,使劲摆腰,莽力到处,无数身子受力飞出,几人功力不到,竟给巨力震出船舷,直直坠入运河。
“我的!”灭里深深吸了口气,扬刀大喝。七当家原本与灭里势均力敌,此际受了神龙摆尾,竟也滚跌开来。连那黑衣怪客武功过人,此刻也禁受不起,一时连退五步,靠着下盘功夫极为扎实,这才勉强站立。
魔刀找到了第一个主人,场内便安静下来,非只人们不动,连那毒虫也停止啮咬,好似业火全数汇聚在灭里体内,外人再也无法感应。帅金藤宛如大梦初醒,慌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哪来那么大气力?”金凌霜爬下船桅,他抹去冷汗,喘了几口气,低声道:“欧阳家故老相传,神剑聚龙气,孽火会魔刀……无论是谁,只要触摸刀身,全身气血便会沸腾,力气更要大上几倍不止。”
二人说话间,灭里只是手持魔刀,上下察看不止,听他自言自语:“传说是真的……
死活物……死活物……神剑是死的,魔刀却是活的啊……“
场中不少人见过“神剑擒龙”,都知那是一只灵活至极的铁胆,外观虽是死物,但在内力驱使之下,却如活物般灵巧。与神剑擒龙相比,业火魔刀不能曲折分毫,但众人适才领教过魔威召唤,听得“死活物”三字,自能领略其中奥秘。
帅金藤怕了起来,低声便道:“怎么办?这西域小子武功好厉害,现下又拿了魔刀,谁还打他得过?”金凌霜倒不显得担忧,他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