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位子自是空无一人。伍定远不及深思,当即躬身拱手,便自入坐。
两人隔几相邻,柳昂天探头过去,拿起伍定远的铁手细细打量,啧啧赞道:“以往没瞧仔细,倒不知这手套纯钢打造,挺沉的吧?”伍定远摇头道:“十来斤而已,一点不沉。”一只义手十来斤,自不能算轻,伍定远这般回话,不过是谦虚之词而已。
韦子壮见他俩就坐,当下提起茶壶,便为柳伍二人斟茶。柳昂天笑道:“定远啊,听韦护卫说过,好似你武功越练越高了,现今中原武林没几人打得赢你。这话是么?”
伍定远一向内敛,听了嘉言赞誉,赶忙起身,拱手道:“韦护卫过誉了。正教掌门个个本领通天,武功何其了得。属下这身粗浅武学,如何与人相比?”伍定远一身武功实乃天授,与秦霸先同为天山传人,他这般身手若要自况粗浅,天下有谁敢自居高手?韦子壮此时正在斟茶,听了这话,忍不住用力咳了两声,想来不表苟同。
柳昂天哈哈大笑,拍了拍伍定远的肩头,道:“定远,你的霸气呢?想在朝廷里混,没点霸气是不成的。这里就咱们几个在,说你强,那便是真心夸你强,何必谦让什么?”
伍定远听他责备,慌忙起身道:“多蒙侯爷指点,属下知错了。”
柳昂天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双眼却盯着伍定远不放。
柳昂天久在朝廷,带过的属下不计其数,正直的、阴险的、鲁钝的、勇猛的……多如过江之鲫。眼前这位伍定远虽有些世故,却不是奉承谄媚之人。看他几年官场历练下来,却没什么长进,仍是一幅乡下捕快的土模样,老实如故。但掉句话来说,官场这个大染缸也没弄污了他。这是难得的事情。
想着想,柳昂天嘴角泛起了微笑,他看了伍定远一眼,忽道:“定远,你老实回答老夫,倘若你与韦护卫过招,你俩谁胜谁负?”
伍定远啊了一声,尚未回答,韦子壮已然说了:“属下不是定远的对手。”
柳昂天微微一笑,道:“好,那老夫再问一人,你若与当年的卓凌昭较量,可有把握取胜?”伍定远摇头叹息,低声道:“剑神若持神剑,卑职不是对手。”
柳昂天微微一笑,道:“能打得赢空手的卓凌昭,那也不是容易的事了。”他眯起了眼,喝了口茶,低头道:“那我再问一个人,好不好?”伍定远忙道:“侯爷请说。”
柳昂天抬起头来,朝他斜觑了一眼,低声道:“你若与仲海较量,谁输谁赢?”
此言一出,韦子壮忍不住吃了一惊,伍定远也是咦了一声,两人正要询问详情,猛听当琅一声大响,厅侧一只茶碗坠到了地下,打了个粉碎。众人回头看去,却是七夫人。只见她掩嘴惊呼,睁着一双妙目,神色显得十分讶异。
韦子壮慌忙起身,行到两位夫人身边,拱手道:“二位主母,天落大雨,外厅湿滑,别要一个不慎摔跤,难免动了胎气。还请到内厅歇息吧。”
四姨太知道老爷有大事相商,她一个妇道人家,自是不敢多听,当下急急站起,便往后厅去了,那七夫人面带犹豫,脚下虽望前走,眼角却不离柳昂天身边,似乎不很情愿走。韦子壮见了,更是一路扶着她,把她请入了后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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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韦子壮转了回来,伍定远见厅中别无旁人,当即惶恐站起,低声道:“大人,您……您要我和秦将军较量,可是想抓他么?”柳昂天摇了摇头,道:“你别胡思乱想。我要抓他,何必还要你出手?他的兵法是跟我学的,咱爷俩真要较量兵法,他打不过我的。”
伍定远忙道:“侯爷那您……您为何要我……”
柳昂天叹了口气,眼角泛起了泪光,说道:“说来你们也许不信,我有些挂念他。”
耳听众人惊呼,柳昂天自行低下头去,叹道:“仲海这孩子和我投缘,我带过这么多下属,没一个像他这般讨我喜欢。那年他残废坐牢,听他要死,我心里好痛,可现下他活了,偏又走上他爹爹的老路,我听了心里更烦……”伍定远心中同情,当下大着胆子,伸手出去,握住了柳昂天的手,略做安慰。
柳昂天浑然不觉,他撇望着院中暴雨,幽幽地道:“我年纪老了,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他。定远……你如果遇上仲海,请你代老夫转告一声,就说……就说我累了,想和他一同归隐……”一时之间,泪水夺眶而出,竟是老泪纵横。
柳昂天一向疼爱秦仲海,两人言语投机,情同父子,柳门中人自是深知。伍定远听在耳里,心下也甚明白。想来柳昂天将兵权传给杨肃观,便是不想与昔年爱将正面冲突。伍定远低声道:“侯爷,杨郎中办事很厉害的,也许事情还有转机,您别烦忧。”
柳昂天茫然望着院中,忽然伸手出去,按住伍定远的手背,幽幽地道:“定远,老夫身边没人了。现下只有你,只有你最可靠……你生来是个老实人,比谁都有侠烈之气,不论此战胜负如何,等你回来以后,老夫都要重用你……”说到此处,他紧紧抓住伍定远的臂膀,咬牙道:“居庸关!待你回京,老夫传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