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有一只公鸡,它喜欢吃米。
东边一颗碎谷糠,西边一点残米渣,公鸡咯咯欢喜,拼命去啄。它的眼力特好,别的鸡看不着的米,它总是能瞧见。在人家饿肚的时候,它总能吃得喙满翼肥。
有一天,鸡儿们饿得火了,也忽然开悟了,大家发疯也似地跟着公鸡去跑,只要看它低头去找吃食,鸡儿们一涌而上,把地下的米糠抢先啄去。
公鸡吃不到东西,越来越饿,越来越瘦,后来它也懂了,它不再费力去找吃的,管他满地碎谷糠,只管随着鸡群守候,一切都好办了。
咦,看那边啊!有个笨蛋低头去啄米,大家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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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充的嘴边泛起了微笑,嘴角边沾着一粒米。
对面的黑衣人咳了一声,面罩下的双目生辉,伸手朝江充的嘴角一指,江充哦了一声,伸手往嘴边一抹,把白米放入嘴里,舔嘴咂舌间,犹在回味白米滋味。
谁知盘中飧,粒粒皆辛苦,世人多以为江充奢豪糜烂,其实他是个苦过来的人,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知饿肚子的苦楚。
黑衣人再次咳了一声,道:“江大人,深夜匆匆传唤,究竟有何指教?”
江充嘴角泛起狞笑:“柳征北的奏章,嘿,皇上照准了。这事你知道么?”黑衣人听闻大事,却是不动声色,只淡淡地道:“柳昂天早有意试探我父子。这是迟早的事,没什么大不了。”江充嘿嘿一笑,道:“可不是么,刘敬垮得这般快,柳昂天再笨十倍,也要疑心身边另有敌人窥伺。这些日子你可得小心了。”
听了刘敬垮台一事,黑衣人只闭目养神,不多理会,彷佛此事与他无关。
江充见他气定神闲,登时冷冷一笑。都说朝中江刘柳三大臣何其了得,其实眼下这人之狠之辣,恐怕还在三大首脑之上。江充咳了一声,瞅着眼前的黑衣人:“不说这些闲事。我问你一句,这回柳昂天保举你儿子,你打算如何应变?”
黑衣人将手拢在袖中,淡淡地道:“无须惊慌。凡事以不变应万变,自有折冲之道。”
江充抓到了上风,登时取笑道:“儿子是你的,可不是我的,当前反逆气势已成,绝非易与。到时一个不巧,皇帝亲下圣旨,硬要砍掉小朋友的脑袋,你难道不心疼么?”
黑衣人斜觑江充一眼,道:“江大人,天下最惹人厌的,莫过幸灾乐祸之徒。”
江充放声大笑,所谓虎毒不弑子,一个人要是连儿子的米也啄,那还算是人吗?他江充虽然狠毒,这等事情却还做不出来。他笑了一阵,道:“罢了,罢了,到了这田地还不求我,你这做爹的也真嘴硬。这样也好,我便等着看少林寺的手段,说不定英雄出少年,真能给小朋友杀出一条血路,那也说不定啊。”
江充笑得好生快活,直是意气风发,只是任凭他狂笑嘲弄,黑衣人依旧默默无语。
面罩下幽幽暗暗,黑衣人双目精光闪烁。会吠的狗老是张牙舞爪,如何咬得到人?那安静无声的石头,往往才是砸死人的凶器。看着吧,谁才是当朝最可怕的权谋术士,即将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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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豪迎回青衣秀士,两大军师已到其一,五虎上将得其四,再加上“密十一”首领止观、双龙寨教头郝震湘、“火眼狻猊”解滔、“九命疯子”常雪恨,以及煞金的三万兵马,山寨直可说是声威大振,比起当年的盛况,也仅一步之隔而已。
有了杨肃观与少林寺作保,三人便自从容离庄。少林寺既已出面邀约,定了来月在嵩山会面,四大家族虽然暗恨在心,却也不便当着灵智方丈的面翻脸动手,便只忍气吞声,目视三人离开。
正走间,一名大胡子奔了过来,笑道:“他奶奶的,老子这把火烧得鸡飞狗跳,真他妈的过瘾。”这人满口污言秽语,自是常雪恨来了。他见了青衣秀士,登时奇道:“这位就是右凤大军师么?身上怎么没有羽毛?”
秦仲海笑骂道:“你奶奶的,什么羽毛屁毛,咱们快去和二娘会合吧。”常雪恨笑道:“是啊,你老婆担心你给人家宰了,这当口别哭得泪眼汪汪,那可难看了。”
两人哈哈大笑,勾肩搭背而去,背后青衣秀士听得“二娘”两字,却是全身一震,他深深吸了口气,问道:“二娘已回山寨?”项天寿颔首道:“是啊。秦将军那时重伤垂危,便是二娘带他去找方老师的,她待秦将军情深义重,当真羡煞人了。”
青衣秀士听了“情深义重”四字,更是全身大震,面色铁青。项天寿见他欲言又止,忍不住咳了一声,道:“唐军师,可有什么奇怪的么?”
青衣秀士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上天捉弄,剑王行文天下,却没提到这件事……算了,生死名节,老天自有安排……”众人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都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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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树林四周传来低响,众人侧耳倾听,只闻林间隐伏着呼吸声响,听来约有十来人,个个呼吸悠长,料来内力不弱。项天寿皱眉道:“兔崽子又来找死了,先杀几个再说。”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