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海挥毫写字,秦仲海闻言大惊:“老子哪会写字?最多只会画几只乌龟而已,你可要看么?”言二娘嫣然一笑,知道这人文学甚低,当下道:“你不想挥毫,那便让我来写,好么?”往日言二娘与他说话泰半凶狠粗暴,今日却忽尔婉转温柔,料来心情定是不恶。秦仲海见她眼波盈盈,心中蓦地一动,笑道:“你尽量写,想写多少,便写多少。最好把肉蒲团默出来了。”
言二娘听不懂他在胡说什么,当下摇头一笑,迳自写了起来。
秦仲海探头去看,只见第一张纸上写着几字,见是“怒苍山创建之祖,秦公霸无之灵位”。
秦仲海啊地一声,道:“多亏二娘心细,否则我倒忘了祭拜先人!”言二娘微微一笑,低声道:“你这人本来就粗心,不过也没干系,以后有我替你打理呢……”说到这里,脸颊忽地晕红如火。她连忙定了定神,继续往下写去,见是她兄长言振武的灵位。秦仲海心想:“二娘与朝廷仇深似海,她的身世如此悲惨,倒与我同病相怜了。”
言二娘眼眶微红,又提笔写道:“天禄堂堂主童新之灵位”、“大正关守将常飞之灵位”、“水军教头孟无痕之灵位”……一时洋洋洒洒地写了数十人。秦仲海越看越惊,心道:“当年山寨被破,居然死了这许多弟兄!看来景泰十四年这场大战,当真非同小可。”转看哈不二等人,都已放声大哭,连项天寿这等硬颈之人,也在默默忍泪。
言二娘连写数十人,忽地一咬牙,霎时写道:“马军五虎将、西凉小吕布韩毅之灵位”。秦仲海大吃一惊,心道:“这不是她的老公么?二娘怎地写下他的灵位了?”正想间,陶清拉住了他的衣袖,跟着凑过头来,在他耳边道:“秦将军,咱们大姊拜托你了。”
秦仲海何等聪明,一听提点,立时暗骂自己愚蠢:“秦仲海啊,这等事情你也看不透,可真越活越回去啦!”
言二娘十五岁守寡,至今已有十八年岁月,与小吕布欢好之门无多,两人便已分离。说来这段婚姻实在可怜。此刻她写下小吕布的灵位,从此自当解脱,陶清知道秦仲海与言二娘彼此有情,当下便来提醒一番,希望玉成此事。
眼见言二娘泪水飕飕而落,虽说心酸无限,但也算是解脱了。秦仲海拍了拍陶清的肩头,要他不必多虑。陶清则是报以一笑,拱了拱手,满是祝贺之意。
众人将白纸贴在木牌上,一一上桌供奉。秦仲海当前焚香主祭,颂祷曰:“秦某受刑下狱,本当必死,幸赖众家兄弟先后扶持,诸位先贤天上护佑,终令性命保全,得还武功。当此大难不死,秦某秉先父之名,必重整山寨,再举大业,不负天下之望。”他跪了下去,拜道:“今者,项天寿、言二娘、欧阳勇、陶清、哈不二等人皆在堂前聚会,共叙生平之义。祈吾父山主庇佑我等再举大旗,一应战死弟兄英灵不远,得已瞑目。”
主祭已毕,众人各自上前焚香祝祷,只见言二娘跪在小吕布灵前,眼中泪光盈盈,口中低念不休,似有无尽的话要说。秦仲海自知不该过去打扰,便走到一旁饮酒,让她一吐心中悲郁。
端节畅饮,雄黄酒浓,众人欢聚一堂,哈不二更包了好些粽子,恶声恶气递给秦仲海,看他脸上微红,不住偷眼看他是否满意,料来与他芥蒂尽释,欧阳勇口中虽不能言语,却拼命找秦仲海喝酒,料来对他佩服之至。
怒苍山自景泰十四年破败以来,近二十年来首次有人在此聚首,烛光掩映,好汉痛饮,虽不见金碧辉煌的殿阁楼宇,但众人的这份心情,却足以让人咏怀一世了。
众人欢饮正酣,哈不二见言二娘始终不曾过来,便问道:“大姊呢?怎么不见人影?”陶清知道言二娘犹在小吕布灵前祝祷,便往秦仲海看了一眼,低声道:“秦将军,大姊伤心过度,能否请你劝她过来?”陶清追随言二娘多年,若要自己去劝,自然热门熟路,只是他不自己过去,却执意要秦仲海去找人,用心自是不言可喻了。
秦仲海是个乖觉的,起身便道:“陶兄不慌,我这就过去看看。”正要转身,忽听一个娇柔的声音道:“不用找了,我来了。”众人回头疾视,霎时同声惊叹。
只见言二娘睑上薄施脂粉,换上了粉红色的袄子,一头秀发更是梳得乌亮,正俏生生地站在秦仲海背后。哈不二等人追随她已久,都不曾见她这般精心打扮,心中自都罕纳。言二娘有些腼腆,看了秦仲海一眼,含羞道:“好久没穿这些衣裳了,还能看么?”秦仲海见了她艳丽的神色,又看她身材婀挪多姿,只来拼命点头,却是有些口水横流了。
言二娘微微一笑,把羞态收拾了,迳自坐在秦仲海身旁,端起酒杯,向众人道:“适值佳节,二娘敬诸位一杯。”霎时一饮而尽。火光映上她的面颊,更显得娇艳不可方物。秦仲海看得心旷神怡,哈哈大笑间,便也回敬一杯。
是夜众人喝得大醉,各自倒在堂前沉睡。秦仲海酒量远胜诸人,此时众人倒睡,仅余他一人独坐饮酒。他见火堆将熄,便添了些柴火,含笑看着众人。
火光旁陶清、哈不二、欧阳勇个个睡得舒畅,脸上都挂着一幅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