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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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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金榜题名 第五章 京华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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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贿么?”

    卢云脸色一沉,伸手往周洋一指,道:“谁想行贿了?这位兄台付不起过堂费,我来给他出!”

    那考官一愣,道:“三十两银子给这浑小子?那不跟喂狗没两样?”

    卢云冷冷地道:“你休要啰唆,这是我的银子,我怎么高兴怎么使。”

    周洋正自哭得死去活来,此刻听得两人对答,直是遇上了活菩萨,他当场抱住卢云的腿,哭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卢云将他扶起,温言道:“大家患难相助,兄台何须言谢?你好生考吧,可别辜负父母的期望了。”

    周洋爬起身来,大声叫道:“如此多谢了!”说着冲向那考官,一把揪住,高声喝道:“我的蜡烛与墨卷呢?快快给我拿来!”

    那考官哼地一声,冷笑道:“死穷酸!你遇上贵人啦!”说着将纸墨蜡烛送上,吩咐道:“试卷首书你祖上三代姓名、另需写上你的籍贯年甲,文字中还得回避御名庙号,记得了么?”

    周洋奔了进去,头也不回地道:“我考了七次啦!这些规矩比你还熟!”

    那考官见周洋进去,便转头向卢云一笑,道:“好心的活菩萨,这回换你进去啦!”说着送来一应物事,神态颇为客气。

    卢云伸手接过,心下却是平静淡然。他轻轻一叹,回首看着一片晴空,想道:“这次若不还能中,便回家乡教书吧!”

    阳光洒在他英挺的面上,却见他脸上丝毫不见紧张期待之情,平淡神色中,好似他早已看破红尘,超脱了世间的悲欢。

    却说薛奴儿给江充等人押了起来,这几日都给监在牢里,秦仲海自向柳昂天等人禀报,柳昂天摇头叹道:“我看东厂这跤摔得不轻,不必等到刑部的案子发作,刘敬便要给降级了。”

    杨肃观本想重提旧事,再谈与江充合作一案,但见众人闷闷不乐,多在咒骂江充,他自也无法多言什么。

    柳昂天知道这几日情势严峻,便又嘱咐秦仲海,道:“这几日宫里必然风声鹤唳,你可千万小心,别给人家抓到什么把柄,到时只怕要吃大亏。”

    秦仲海唱了声诺,自回宫里去了。

    自从薛奴儿给人监禁起来,宫里竟尔变得脏乱无比,宫女太监更是散漫不堪,秦仲海四下巡查,只见公然聚赌者有之,大开宴席者有之,简直败坏得不成话。想来薛奴儿虽然生性暴戾,却是打点宫里杂事的第一把交椅,秦仲海虽与他不睦,但这几日少了人斗口,却也有些无聊。

    这日正在御花园巡查,忽见远处有人抬着担架过来,当前一名太监身形高大,几达九尺,正是大宝,秦仲海见他们一行人面色黯淡,望之颇为悲伤,他走上前去,低声问道:“你们干什么?这般愁眉苦脸的?”

    大宝往担架看了一眼,却是眩然欲泣的神色,秦仲海转头看向担架,只见上头盖了一块白布,下头血迹斑驳,显然隐得有人。

    秦仲海心下一凛,问道:“担架里的是谁?”

    大宝叹道:“别说了,我们要过去啦!”

    秦仲海见了他的哀伤神情,稍微推算,已知担架里躺的必是薛奴儿无疑,看这个模样,想来薛奴儿熬不住狱中的苦楚,已然死在里头了。

    秦仲海心下恻然,叹道:“你干爹可是……可是已……”

    大宝哭道:“别问了,我们要走啦!”

    秦仲海叹了口气,想到当年与薛奴儿一同护驾和亲的情份,便道:“你让我瞻仰一下他的仪容。”说着伸手抓住白布,便要掀起。

    大宝急忙拦住,尖声道:“你想干什么?”

    秦仲海遥了摇头,叹道:“你别见我平日常与你干爹斗气,其实私底下算得上有些交情,你让我看他最后一眼吧!”

    大宝最是讨厌此人,登时喝道:“你这人不安好心,给我走开点!”

    秦仲海也动了气,骂道:“老子不过是想看看你干爹,你怎地不识好人心?没半点家教!”说着伸手推了大宝一把。

    大宝心下狂怒,猛地挥拳冲来,秦仲海冷笑一声,道:“小子欠打。今日替你干爹教你些道理。”耳光轰出,一脚踢去,大宝脸颊肿起,身子冲天高飞,远远坠入花圃之中。

    秦仲海望着血淋淋的担架,叹道:“薛副总管,你嚣张一世,却也有今日。”

    他掀开白布,霎时只见白布下露出了一个光溜溜、血淋淋的屁股。秦仲海吃了一惊,大声惊道:“这是一个屁股!”

    一名抬担太监看了他一眼,叹道:“将军说得没错,这正是屁股。”

    秦仲海见那屁股满是杖疮,不禁叹道:“这屁股到底是谁的,怎么全是血?”

    那太监眼中含泪,感慨道:“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屁股坐过宝座,用过庙堂便器,如今却血淋淋的躺在这儿,唉……人生沧海桑田,便从一个屁股也看得出来。”

    秦仲海听他胡言乱语,登时大怒,伸手往他头上一敲,喝道:“你在废话什么?我在问你话哪!”那太监啊地一声惨叫,登时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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