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见不得你回去卖面。走!苞我喝上两杯!”说着硬拉着卢云同去喝酒。
两人到了一处小酒家,伍定远叫了一斤白乾,几碟小菜,拼命来灌。卢云不忍败坏伍定远酒兴,也就压下话头,捡些旁的事闲聊。饮到酣处,卢云问道:“伍兄,那日我们在街上给江湖人物追杀,我记得背上挨了一记重手,後来却又昏了过去,不知究竟是谁救得我们?”
伍定远笑道:“这也是上天安排,造物神奇,我们本来是难逃一死,天幸那日杨郎中也在柳大人身边,那杨郎中认得锦衣卫的统领,见他们当街行凶,便出手救了咱们。”
卢云奇道:“那杨郎中一脸斯文,又是文举出身,怎能有这般武功?”伍定远笑道:“那杨大人文武全才,名动公卿,自不是我们这些个凡人理会得。其实柳侯爷身旁高手如云,那日除开杨大人,还有一位韦子壮韦大人,那人武功也是出神入化,在这两人面前,料那安道京不敢造次。”
卢云嗯了一声,道:“那现下这许多人马,却都不再围捕伍兄了?”伍定远沈吟片刻,道:“我这回之所以受人围杀,倒不是我和他们有什麽仇怨,主要还是为了我身上有样东西关系重大,这才被人千里追捕。”他顿了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现下我已把东西交给柳大人,料来这些人也不会再来为难我。”
卢云颔首道:“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真是苦了大哥。”
伍定远微微叹息,说道:“我以前在西凉城做个小小捕快,倒也知足常乐,哪知道莫名其妙的卷进一场大案子,现下得了这个唾手荣华,不知怎地,心里就是觉得不安。征北检校都制使这种大官,旧日是想也不敢想,现今居然让我碰上了,还真像那麽回事,唉!”他又替卢云添上一杯酒,道:“卢兄弟,我在京城里实在没有什麽谈得来的朋友,就算做哥哥的求你,留下来陪你哥哥吧!可别回去卖面度日了!”
卢云听他说得诚挚,心下也是叹息不已,暂且压下辞别之意。
伍定远酒意上涌,说话也毫无遮拦,卢云却内力深湛,连饮数斗也无分毫醉意,他听伍定远唱起西凉小曲,说些昔年办案的风光,少时,终於醉倒,卢云扶着伍定远,慢慢街上踱着,忽想起数月钱两人曾一同度过患难,那时自己不也这般搀扶他?
卢云心中百感交集,冬夜寒空落下一朵朵雪花,伴着两人走回柳家大宅。
过了数日,伍定远在京中找了处住所,充作制使府邸,规模虽不能与朝中大员相比,但起居宽敞,花木扶疏,倒也有些气派。伍定远每日公务繁忙,便在府里请了几个帐房师爷来相帮,卢云则充作伍定远的马弓手,平日随他赴校场鲍干,有时也出些主意,只是每逢柳府诸将大会,卢云自知他与众将已有过节,不愿同去,伍定远也不勉强。
忽一日,伍定远与卢云正在校场操练兵士,营中守卒匆匆忙忙奔来,说道:“伍大人,杨郎中驾到。”伍定远一惊,对卢云道:“杨大人来了,我得亲去迎接!这儿你替我看着。”说着急忙奔出校场,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伍大人留步,我刚巧路过此处,只是想顺道来瞧瞧你。”伍定远与卢云一齐向那人望去,只见此人俊美潇,身形修长,宛若玉树临风,正是杨肃观。
杨肃观向伍定远微微一笑,道:“伍大人,近来军务还可顺利?”伍定远忙道:“多谢大人关心,最近营中兵士习练如常,末将不敢有怠职守。”杨肃观官居职方司郎中,比伍定远的制使高了数品,是以伍定远不敢稍有怠慢。杨肃观点点头,见卢云自站在一旁,问道:“这位朋友好眼熟,敢情是……?”
伍定远连忙道:“这位是下官的知交好友,姓卢名云,大人若不健忘,那日在柳侯爷府上见过他一面。”杨肃观啊地一声,颔首笑道:“原来就是这位兄台,难得!难得!”
杨肃观外貌英俊,看来还比伍定远小上几岁,但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一派练达的模样。这时听他口称难得,却也不知是褒是贬。
杨肃观不再理会卢云,转头道:“伍大人,你来京城也有好一阵了,始终没能和京中名流结交,过得几日,朝中有个一品大员要办寿宴,你好好打理准备,别失了这个良机。”伍定远忙道:“这个自然,多谢杨大人提点。”
伍定远久在官场,自知应对进退之道,他知朝廷大员若有喜庆婚丧,职级较低的官员自须打理,拉拢关系,他初来京师不久,这种应酬尤其要紧,莫要被人闲话惹上,说他是个不晓事的,日後岂不无人照应?
伍定远满脸兴奋喜悦,卢云却默上了心,不置可否。
到得寿宴那日傍晚,伍定远备了礼品,却是一柄东瀛来的竹骨摺扇,扇面精美,画工优雅,这类玩物颇受当时士人喜爱,只是所费不赀,足足花了伍定远半月饷银。
伍定远看看时辰将届,便招来下人,说道:“你们叫卢公子梳洗准备,这会儿就要走了。”下人答应了,自去叫唤卢云。
饼了良久,伍定远枯坐一阵,仍不见卢云出来,看看时候已晚,忍不住心火焚烧,往日捕头的脾气一股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