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没来由地想起女作家毕淑敏一篇名为《天使和魔鬼的较量》的文章。
在那篇文章中,作者写道:在孩子的眼中,魔鬼和天使的比例是一百比一。
在成年的女人眼中,婴孩生下的时候,都是天使,但是孩子一天天长大的过程,就是转变为魔鬼的过程。魔鬼的坯子在男人里含量更高,非但如此,男人心灵里的魔性还会像颌下的胡须一样,随着年纪增长而一天天浓重。
等到了男人中年后,每一个中年男人身上都无可避免地都染上了魔鬼的成分。可是到了老年,又有的人会渐渐善良起来,恢复一点天使的味道。只不过那是一种老年的天使了,一种衰老得没有力量的天使。
女人们还断言说,要是按出现的频率来计算,人们大约遇到10次魔鬼,才会出现一次天使。天使绝不会太多的。因为天使聚集的地方,就是天堂了,但是你看我们周围的世界,像是天堂的模样吗?
在男人,也就是那种被女人称为魔性最盛的壮年男子的眼中,他们认为,天使吗,大部分都是小孩和女人,全是没有能力的细弱种类,飘渺加上无知,就像蚌壳里面的透明软脂,味道鲜美但不堪一击。所以男人们认为这个世界绝不可能由天使掌控,因为天使太甜腻太懦弱了。掌握这个世界的是男人,因为魔鬼一般都是雄性,虽然看起来丑陋,但腾云驾雾,肌力矫健,举手投足间就能呼风唤雨,拥有庞大的能量。
男人们最后断定说,虽然世上肯定有许多天使,但这只体现在绝对数量上,在最终的综合实力上或说相对力量的对比来说,魔鬼是“1",天使是”0"。男人们调侃着说:当然,“0"也是一种存在,只不过当它孤立于世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不代表任一实在,更不能够象征实体。留下的,唯有惨淡和虚无。无论多少个零叠加,都无济于事,圈环相套,徒然摞起一口美丽的黑井,里面蜇伏着天使不再飘逸的裙裾和生满红锈的爱情弓箭。但如果有了”1"挂帅,情境就大不一样了——魔鬼是一匹马,使整个世界向前,天使只是华丽的车轮,它无法开道,只有辚辚地跟随其后,用清晰的车辙掩盖跋涉的马蹄印。后来的人们,只会也必然只能指着渐渐淡去的轮痕说,看!就是历史。
作者感叹地说这是关于天使和魔鬼最悬殊的比例,零和无穷大。
作者最后询问的是一位老人。
老人慈祥地说,世上原是没有什么魔鬼和天使之分的,它们是人幻想出来的善和恶的化身。它们的家,就是我们的心。智者早已给过答复,人是矛盾的统一体、善与恶的平衡,所以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作者又问,那指的是在某一刻在某一个人身上。我想问的是古往今来,宏观地看,人群中究竟是魔鬼多,还是天使多?假如把所有的人用机器粉碎,离心沉淀,以滤纸过滤,被仪器分离,将那善的因子塑成天使,将那恶的渣滓捏成魔鬼,每一品种都纯正地道,制作精良。将它们壁垒分明地重新排起队来,您以为哪一支队伍蜿蜒得更长?
老人以老年人的睿智坚定地重复,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不管怎么说,这是在作者所有征集到的答案里,对天使数目最乐观的估计——二一添作五。
这时候已经时近中午,厚厚的透明玻璃窗紧闭着,窗外炽热的阳光照射,屋子内却是一片昏暗,光与影将屋里和屋外分为魔鬼和天使的世界。
我躺在窗下的床铺上,就处在魔鬼与天使的分解处。
为什么大家习惯认为魔鬼是邪恶的,为什么又习惯撞到魔鬼和普遍认为天使无力?“为什么越是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孩童,越把魔鬼想象为无敌?为什么女人害怕魔鬼,男人乐以魔鬼自居?为什么老境将至时,会在估价中渐渐增加天使的数目?为什么当科学昌明,人类从未有过地强大以后,知道了世上本无魔鬼和天使,反倒在善与恶的问题上,大踏步地倒退,丧失了对世间美好事物的向往与信赖?”
最后一问,我是天使还是魔鬼?
我不回答,并不是我不能回答,而是我不想回答。我可以说的是,我既不是天使也不是魔鬼,这就像“善”与“恶”是被人们自己确定出来的,而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善”和“恶”,浩浩无边的宇宙亘古永存,“善”和“恶”对于它来说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概念。对于宇宙来说唯有永恒的运动、变化是唯一不变的。
人类之所以认为“善”少于“恶”,“魔鬼”是永不可战胜的,唯一的积极意义是代表了人们对于自己欲望不能够得到满足的不满和愤懑。
“善”和“恶”对于我来说是可笑的,我既不是天使也不是魔鬼,因为我已经超脱了天使和魔鬼的境界。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
丧失了所有人生道德束缚的我,怎样存在?
“性”的过程正是生命无限延续的过程,也正是生命存在的唯一真实。
我只有在进入女人的身体后才能体会到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