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一连串问题奔涌般地聚集到心头(7)
他当然不会公开地在总队长面前去伸张这一点,不会让总队长感到难堪。他适当地保持了沉默。但他清楚,自己已经发生了变化……
听完赵总队讲述的第二天,他就返回会战指挥部去了。走以前,他带着慧芬,带着两个孩子.去劳爷家看望了泉英嫂子和小小。泉英嫂子和小小还留他们在家吃了顿饭。等他结束了那边的会战,回到省里,劳爷这案子又有了突破。这突破还真来得有点“偶然”。那个“部门经理”在对岸被杀后,这边通过国际刑警组织,正式去了个公函,“请求”对方协助缉拿元凶。我们不相信这位“部门经理”真的是被什么小偷蟊贼杀害的。但凶手毕竟在人家的土地上。人家也答应我们继续追查。但到底能使出多大的劲来帮我们追查,又能追查到什么程度,我们也就只能等待,听天由命了。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很快有了结果。这真是老天爷在帮忙。对岸因为要搞几年一度的地方苏维埃选举,内务部为保证选举的正常进行,净化选举环境,对各种各样的刑事犯罪活动集中进行了一次拉网式的打击。就在这次打击活动中,应了我们的一句老话,叫“搂草兼打兔子”,挖出了一个黑社会团伙。这团伙的头目是从中亚地区某国“盲流”到此地的一个中年人。在交代他一系列的“罪行”时,捎带说到了这么一档子事:曾有人出钱,让他们帮着处死过一个做木材生意的“基达耶”——中国人。这句话立即引起了内务部刑侦局局长达维多夫的注意。他很快把这情况通报给了他的“好朋友”陶里根市公安局局长。陶里根市公安局的局长立即又向省厅傲了报告:在核对了时间地点后,确证了被他“处死”的那个中国木材商人就是那位“部门经理”。赵五六亲自赶到对岸,在对方内务部的协助下,审讯了那个中亚“盲流”来的案犯,终于搞清了那个出钱买凶杀人灭口的人就是饶上都的专车司机。
一个专职司机也许会过得比较宽裕,但他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钱来“买凶杀人”?
几乎所有的人都想到,在他背后一定还有一只“黑手”。
但在审讯中,这位专职司机把所有的事都揽到了他一个人身上。买凶杀害那个“部门经理”的是他,通过这个“部门经理”买通那个远房亲戚杀害劳爷的也是他,派人去邵长水家盗窃那张拓片的同样是他,密谋策划炸银行杀那个保安的,都是他……
问他为什么?
他说从姓劳的这“老×样子”一到公司,“他们”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来头,是存心来跟饶总作对的,存心要让他们大伙没好日子过。他说,在公司里,想收拾这个姓劳的“老×样子”的人,远不止他一个。“他们”不懂,这“老×样子”管那么多闲事,干吗?自以为当了几天警察,穿了几天老虎皮,就没人收拾得了他了?他说,操,这世界不就是你捞我捞大伙一起捞吗?没捞你口袋里的,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吗?
问他,你怎么知道那拓片藏在邵家?
他说,我听说的。
问他,你听谁说的。
他说,忘了。
问他,你怎么知道银行保险柜里藏着那份材料?
他说,我听说的。
问他,你听谁说的?
他说,忘了。
问他,你炸那份材料干吗?
他说,好玩呗。
问他,好玩,还要杀那个保安?
他说,我不杀他,他就会供出我。他不死,我就得死。我想活,他就得死。
问他,那么些重要的内部情况你全都是。听说”来的。你说你这话能让人信吗?
他说,信不信由你。说不说在我。
问他,你不是挺想活的吗?你采取这样一种对抗态度,你觉得自己还活得成吗?你不想再见你老婆孩子了?你孩子今年中考。你这当父亲的不想为他负责到底了?
他浑身一震,嘴翕张了一下,似乎一下给问噎住了,没出得来声儿。脸色也顿时灰暗了下来,但立刻又转成暗红,一边咻咻地出着粗气,一边惶惶地打量了一下审讯他的赵总队,看了看在一旁坐着的邵长水,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又慢慢地说了一句:“活不成就不活了呗,咋办?死我一个也是死,死两个也是死。那又何必呢?”
问他,啥叫“死两个也是死”?你说的。两个”,除了你自己以外,那一个是谁?
他不回答,只是恨恨地看着赵五六和邵长水,过好大一会儿,才冒出这么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操,全是那个“老×样子”捣的乱,全是他在搅局……操……
几个月后,大概是因为得到他的孩子已经顺利考上省重点中学的消息了,觉得自己的死已经不会更严重地影响孩子的前程了,他声称头疼,要求去看守所卫生室“求医”=在两名管教看押的情况下,掰开五楼窗户上一根锈蚀的铁栏杆.纵身而下。他死后,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一份遗书:是写给他妻子和孩子的。他说他熬不下去了。早晚也是个死。所以他不想再熬下去了。他在遗书上写道:“……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