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领事馆路西口九号院(3)
邵长水这才折起身,拣起那材料,大概地溜了那么一眼,经验告诉他,这可能是一封“匿名告状信”=赵五六随后告诉他,在上头几位领导收到那些匿名邮寄来的光盘的同时,他也收到了这样一份“玩意儿”。“是吗?那您刚才怎么没跟袁厅长说呢?”邵长水问。“你噜苏啥。快看。”赵五六不想跟邵长水多解释。邵长水赶紧拿
起那材料来看。它的大意跟那个光盘差不多,只不过,它是文字的。而文字虽然在形象直观上差点劲.咀表意却要更为清晰明确直接:但它们总的意思,都是在说.劳爷在陶里根,并非似某些人声称的,是在搞什么“秘密调查”,而是拿着高薪,在“疯狂地享受生活”。当然,他在那儿,在高薪的刺激下.也“疯狂”地工作着,疯狂地为拥有数亿资产的远东盛唐国际科贸集团公司的那个老总饶上都“卖命”,仅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为他建起了一整套切实可行的人事保卫工作制度和体系.调整了该系统数十人的工作岗位,却没让一个人下岗。他迅速取得了饶上都的绝对信任,但又绝对明智地拒绝了饶上都要把他提拔到副老总位置上的动议。他对饶上都说,一,我来集团公司的时间还短,我对公司的贡献和我操作公司的经验,都还不足以让我担当此要职。第二,我投身盛唐,只是要体会在另一种环境、另一种方式下活着的滋味,我想试着在这种环境这种方式下释放我在过去那种环境那种方式下释放不了的个人能量,同时,也想享受在过去那种环境和方式下,所不可能、也不前去享受的种种生活乐趣。所以我不想让什么“副老总”似的“紧箍咒”束缚了自己。我刚从一种“紧箍咒”中脱出,不想再接受另一种“紧箍咒”。如果我现在还只有三十岁,或者四十岁,那我哭着喊着也会把这“副老总”的权杖拿下。我拼出十年二十年去“牺牲”,还能剩个十年八年的时间去享受。但我已经是快六十的人了。我已经没有这个本钱再让自己去做什么“牺牲”和“奉献”了。几十年来.我已经做了太多的“牺牲”,太多的“奉献”,却只得到太少的“享受”和“快乐”。在余剩的那点人生时光里,我要把“享受”提升到适当重要的位置上去计量;把“获得快乐”列为我最重要的人生目标。至于“副老总”,那就算了吧。于是他在“疯狂”工作之余,“疯狂”地享受。在这几个月的时间中,你几乎可以在陶里根最豪华最时髦最昂贵最夸张的休闲娱乐场所里,看到他活跃的身影。在每一个最豪华最热闹最深夜最没有节制最奇出怪样的私人派对里,也总能听到他圆润醇厚的男中音在那里欢快地不知疲倦地荡漾着。他不仅自己“疯狂”地享受,而且也充分施加他对集团公司上层所能施加的一切影响,去改善员工的业余生活,让他们也得到相应的“享受”。所以,在不长的时间段里,无论在陶里根,还是仅仅在盛唐公司内部,他都建立了极好的口碑和人缘关系,获得“疯老头”和“好老头”的双料美称。在陶里根,在盛唐公司,可以说没有一个人不愿意结识他,并以能够结识他,跟他有所交往而引以为胜事幸事。“你们应该认真地想一想,在陶里根,谁会去杀这样一个快乐的疯老头好老头呢?”
“一份细致入微的心理剖析,一个形象生动的录像光盘,几乎同时送到关键部门关键人物的办公桌上。人家也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在行动着哩。而且,工作还真是做得够周全够到家,也够及时的了。应该派他们来当这个反刑侦总队的总队长。”等邵长水看完这份材料后,赵五六感慨道。
“那您觉得我们该怎么来调整我们的工作?”邵长水心里这时却只想着怎么落实刚才厅长的指示。
“你说呢?”赵五六反问道。
“我能说个啥?当然听领导的。”邵长水诚恳地答道。
“长水啊长水,你这人啥都好,就是把自己包裹得太紧。处处设防,滴水不漏。这样不行啊……”赵五六长叹一声说道。
“我……我又咋的了……”邵长水微微红起脸,问道。
“你……”赵五六只说了个“你”字.就再没往下说。赵五六自己是一个绝对忠实于上级的“下属”,他也希望自己的下属对自己能“言听计从”;但他并不希望下属对自己一味盲从。这也不是因为他头脑里真的有多少“民主观念”,而是由于工作性质和经历决定的。刑事侦查这营生,可以说,不管是谁.一开始接手一个案子,都是两眼一抹黑。绝对不会因为谁警衔上的豆豆比谁多,谁的行政职务比谁高,谁就一定比谁有多少先见之明。任何一个案子的侦破都需要集体努力。任何一个人在任何一个环节上的疏忽大意,懈怠麻痹,都有可能使几十、甚至几百个同志在几天、几星期、甚至几个月几年中所做的努力付诸东流。许多大案要案看起来都
破得十分“偶然”。岂不知这”偶然之间’’.正是这个集体的许多“不起眼的人”,在许多“不起眼的时刻”.做了许多“不起眼的努力”,才会产生这“偶然的决定性的一瞬间”。所以,他总是要求在他手下工作的每一个侦查员、每一个科、队长都把自己当成总队的主要领导,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