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帝与从行人移在泥地湿淖中居止,因此大困。
【天眷三年,宋绍兴六年】经夏及冬,上皇疾甚,不食旬日,不复有药。彼
中疾者,止取茶肭子啖即愈。帝亦进上皇啖之,味苦,及下咽喉,辄成疮疾满腹。
帝自土坑中顾视上皇,则僵踞死矣。帝呜咽不胜其恸。阿计替勉帝可就此间埋藏。
问其俗,乃云:“无埋瘗之地。死者必以火焚尸,及半,以杖击之,投州石坑中,
由是此水可作灯油也。”语未已,随即护人已白官中,乃引彼土五七人,径入坑
中,以水共贯上皇而去。帝号泣从之,只至一石坑之前,架尸于其傍,用茶肭及
野蔓焚之,焦烂及半,复以水灭,以木杖贯其尸,曳弃坑中,其尸直下至坑底。
帝止之不可,但踯躅于地,大哭而已。亦欲投坑中,左右拽其裾,止之曰:“古
来有生人投死于中,不可作油,此水顿清净。”力止之。帝究其日月,乃天眷三
年三月六也。阿计替与众人促帝回甚速,帝哀悼日夜不已。
或日,有牌使到州,引帝至庭下,宣圣旨曰:“天水郡公赵某毕闻已死,其
子天水郡侯可特与移往源昌州听命。”帝闻之大哭。阿计替曰:“且喜!”帝曰:
“何以为喜”阿计替曰:“此地去源昌州六百里,却是南北,若去燕京甚近。此
乃郎主知上皇死,将大王移入近地也。”来日遂起发均州,行西南去。所行之路,
皆平坦好行,非昔日往来之路。亦有人物居息。路傍闲花野草,皆青白二色合成
一花。日夕所食,皆干粮。自东京至此,跋涉已数千里路矣。阿计替曰:“赖我
随行,若他人则大王已死矣。”又行五七日达源昌州,入城,见其邑甚壮,同知
名赤黎喝,乃是阿骨打从兄弟也。引帝至庭下见之。谓帝曰:“汝是南朝少帝乎
远来辛苦!又闻父母皆死,北国皇帝推恩移汝在此,毋苦恼!”命左右以杯酒脔
肉赐帝,同食于庑下。食毕,赤黎喝问帝:“汝年若干,而头白若此”帝曰:
“某年三十六,而跋涉数千里之远,安得不头白!”赤黎喝曰:“汝但安心莫优。”
乃引帝出居小室,其中有床褥,但日夕所食粗粝。乃与阿计替同宿。
凡在源昌州居止经年余。至天眷四年终,召天水郡侯赵某于源昌州南行至燕
京。徭是抵鹿州、寿州、易州、平顺州,所经行路皆榛荆大路,颇平易行。每州
各有同知,间有遗帝衣服者,有馈帝饮食者,在处皆有之。或曰,至一路傍,有
献酒食者云:“此地有神,事之最灵。每遇贵人到此,必先于夕前报之。昨夜梦
中已得神报,言明日有天罗王自南北而来,衣青袍,从者十七人是。阿父遣来路
上祗候,某等故以酒食献。”阿计替并帝受之。帝谓曰:“汝神庙在何处”民指
一山阜间,有屋三间处是也。帝与阿计替共往其祠,入门如闻人揖声,若有三十
余人声,众人皆讶之。既至像前,视其神亦石刻,乃一妇人状,手所执剑则铁为
之,侍从者皆若妇人。帝及众人,皆拱手稽颡而已。既出门,又闻如三十人唱喏。
庙无牌记,其人但称将军而已。阿计替曰:“天罗王者,大王知之乎”帝谓:
“不知为何意。”阿计替曰:“佛经曾有天罗神。大王之身,必自天宫谪降也。”
帝曰:“何苦多难”阿计替曰:“此定业难逃。”帝笑而行。
又一日,在途望林麓间有火烟起,及闻钟声,阿计替曰:“此必寺宇也。”
及入寺门,见有石镌二金刚,并拱手对立。又见胡僧出迎。遂登正堂,视神像高
大,首触桁栋;无他供器,止有石盂香炉而已。僧诘众人之来,帝答:“赵某自
均州及源昌州来,要往燕京去。”计替曰:“此乃南国天子,为北国所执,今往
燕京见帝,路经此地,故来此少憩。”僧呼童子曰:“可点茶一巡与众人吃。”
时众人与帝茶不知味十年矣。阿计替且思茶难得,燕京以金一两易茶一斤,今荒
寺中反有茶极美,饮其气味,身体如去重甲之状。及视茶器,尽是白石这为之。
众人中亦有更要茶者。二童子收茶器,及胡僧皆趋堂后屏间而去,移时不出。阿
计替等将谢而告行,共趍屏后求之,则寂然一空舍,惟有竹堂后小室中,有石刻
一胡僧、二童子。视其容貌,即献茶者是也。众人嗟叹。阿计替至寺前拜帝曰:
“王归国必矣,敢先为大王贺!自大王之北徙南行,盖有四祥:一者妖神出拜,
二者李牧兴身,三者女将军献酒,四者圣僧献茶。”帝亦微笑谓阿计替曰:“使
我有前途,汝等则吾更生之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