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幕次断决,要使狱空。徽宗与六宫从
楼上下觑西观断决公事,众中忽有一人墨色布衣,若寺僧行童状,从人众中跳身
出来,以手画帘,出指斥至尊之语。徽宗大怒,遣中使执于观下,令有司栲问。
箠掠乱下,又加炮烙,询问此人为谁。其人略无一语,亦无痛楚之色,终不肯吐
露情实。有司断了足筋,俄施刀脔,血肉狼籍,终莫知其所从来。帝不悦,遂罢
一夕欢。真个是:青春过了增华发,欢乐既极哀情来。
后来吕省元做《宣和讲篇》说得宣和过失最是的当。今附载于此:“世之论
宣和之失者,道宋朝不当攻辽,不当通女真,不当取燕,不当任郭药师,不当纳
张瑴。这个未是通论。何以言之天祚失道,内外俱叛,辽有可取之衅,攻之宜也。
女真以方张之势,毙垂亡之辽,他日必与我为邻,通之可也。全燕之地,我太祖、
太宗日战而不能取,今也兼弱攻强,可以收汉、晋之遣黎,可以壮关河之上势,
燕在所当取也。郭药师举涿、易来降,则以燕人守燕可也。平州乃燕之险,张瑴
举平州来归,则抚之亦可也。中国之召侮于女真者,不在乎此。盖女真初末知中
国虚实,初焉遣使非人,泛海屡至,每为其酋所辱,则取轻于其始矣。及议山后
地,粘罕尚兀自说南朝四面被边,若无兵刀,怎能立国如此强大,尚有畏怕中国
的意。自郭药师既降之后,辽人垂灭之国,尚能覆败官军。虏酋曾告马广道:
‘刘起庆用兵,一夕逃遁,您看我家用兵有走的么’则中国之取侮于女真者,不
特一事也。设使当时不攻辽,不通女真,不取燕山,不认药师,不纳张瑴,其能
保金兵之不入寇乎盖宣和之患,自熙宁至宣和,小人用事六十余年,奸倖之积
久矣。彗犯帝座,祸在目前而不知;寇入而不罢郊祀,怕碍推恩;寇至而不告中
外,怕妨恭谢;寇迫而不撤彩山,怕碍行乐。此小人之夷狄也。童贯使辽,辽人
笑曰:‘大宋岂无人,乃使内臣奉使耶’女真将叛盟,朝廷遣使者以童大王为辞,
粘罕笑道:‘汝家更有人可使么’此宦官之夷狄也。虏至燕而燕降,至河北则河
北之军溃,至河南即河南之戍散。此兵将之夷狄也。置花石纲,而激两浙之盗起;
科免夫钱,而激河北、京东之盗炽。此盗贼之夷狄也。自古未有内无夷狄,而蒙
夷狄之祸者。小人与夷狄皆阴类,在内有小人之阴,足以召夷狄之阴。霜降而丰
钟鸣,雨至而柱础润。以类召类,此理之所必至也。宣和之间,使无女真之祸,
必有小人篡弑,盗贼负乘之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