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去公墓为灵儿送行,她妈妈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要不是她哥哥一直搀扶着,站也都站不住,公墓在大屿山后半坡,一直坐车沿盘山公路上去。
一眼看不到边的白色墓碑,春天刚发芽的青草,生机勃勃的在风里摇晃着柔嫩的身躯。天气异常晴朗,并不是我们有时候看到电视里的场景,没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只有惨烈的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阳光,灵儿爸爸站在最前面,戴着黑色眼睛,看不见他是否在伤心,只是眉头依旧紧缩。
来了很多人,大多是与灵儿爸爸有生意上交往的的商人,他们站在一边切切私语,并不会伤心,还有一些也许是灵儿的朋友或者同学,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眼看了装着她骨灰的盒子被慢慢放进了修砌好的墓冢里,几个女孩站在一边眼睛里泪水开始翻动,阳光照耀下晶莹透亮,将头埋在一起,掩嘴哭了。灵妈妈已经跪倒在了墓碑下,失声哭喊着灵的名字,可是她真的已经不能醒来了,我一直站在人们的最后面,没有一个人认识我,这里认识我的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而我随同大家都在为她送行。希望你一路走好,灵儿!
我的手里攥着一个白色的药瓶子,从火化厂里装了骨灰,我将会按灵儿的遗愿撒进东海广阔的海水之中。
大约一个多小时,人们渐渐驱车而去,没有人在意我,我一直站在最远处,灵的家人最后坐车离开。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公墓中间,一片白色,我自己知道我是多么胆小的男人,可是这时候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恐惧了。慢慢走到灵的墓前,屈下身,伸手去抚摩墓碑上她的照片,明亮清澈的眼神,长长的秀发,这些我只能在这遗照上抚摩了。
老天是捉弄了一会人,我们曾经为什么要相识呢为什么要我遇见你呢。
我一直和她说话,一直的说,我知道她已经不会听见,可是还是想说,海岛旅行下起大雨的夜晚,看着她熟睡的样子……。
所有这些已经不再可能重现……有些东西却会一直深藏于心,那些感情会因为太真,而埋葬的深不可测。
我的三十岁之前,生命中出现了三个女性,两个我曾经真心喜欢过的女孩,如今都已经离我远去,难道因为不能撕守在一起,必须天各一方,彼此才不会得到伤害吗?
我们如此成了随着季节迁徙的候鸟,没有着落的感情……。
剩下的美玲,我会更好的对她,我们的结晶再过4个多月就要降临人间,那时也会我就会忘了现在的一切。但现在我依旧牢记于心……
风起了,白晃晃的太阳渐渐往乌云堆里钻去,阳光逐渐收拢,天气阴沉下来,眼前要下雨了,灵儿,我要走了,你保重,我会再来看你的。
最后一次抚摩墓碑上你的脸,我轻轻的走了。
出了公墓群,大雨就倾盆而下,在盘山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音响里放着是张洪量的《昙花》,缠绵悠远的情歌,以往是我最不喜欢听的一类歌曲,可是现在却突然听到这样的歌曲,让人莫名的伤心——
曾经的守候
现在是否还依旧
你我永远会在彼此的心停留
诺言的时钟
时针分针的交错
让我们珍惜彼此的宇宙
爱不是拥有只是想看见你的笑容
手松开了以后
我们再见再见也还是知心朋友
虽然我们的爱情象昙花一样不能长久
能和你拥有快乐的镜头
那也足够让我回味到火星撞上了地球
手上的温柔还一直残留
这并不是对你的奢求
爱是分手后的问候
花谢了爱还依旧
爱不曾走
多么像离开飞往法兰西的小苒与飞往天堂的灵儿,是她们在一同唱给我听的吗?
窗户上的雨水沿着玻璃哗哗落下,景致一片模糊,此刻心里也下起了雨,就这样带着一颗湿淋淋的心直接到了机场,在这个沸腾的城市里一刻也没有停留,连一个可以道别的人也没有,孑然一身,两手空空,带着一刻潮湿的心坐上了飞往还滨城市的飞机。
手机一直关了两天多,起飞前打开来看,有美玲发来的几条信息,问我灵儿的状况,已经是两天前的了,那时,我还能抓到灵儿的手,即使已经冰冷,毫无知觉,可是现在伸出手去,抓住的只是潮湿的空气。
在九千米的高空中,思绪漂浮,有时候会想,身边的人离开原来这么匆忙,一不留神,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眼皮下的港口,林立的高楼,大屿山,快速的缩小退去,我闭上了眼睛,想好好平息一下心绪,它开出的枝杈实在太繁多冗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