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第八十七回 私念故乡偏房兴去意 忽翻陈案记室背崇恩
。这页数他们敢短吗?”佩芳道:“他们不敢短,他们可敢换。你看这八十八至九十一页帐簿,比原来的纸料,要新一点,这已经很可疑。”凤举道:“这也许是印刷局里偶然用了两种纸印的,不能作为证据。”佩芳道:“印刷局里,印几千本书几万本书,也不至印出两样的纸来,何况印我们百十本帐簿?就算印错了,应该有一部分,决不能仅仅是四页。你想,四页帐簿,不过一两张纸,印刷局印许多帐簿,何至于拿一两张别色纸来凑数呢?这还不算,便是这四页格子的颜色,也不同。这还不算,这帐簿原是用纸捻子暗钉了,再用线订的。现在纸捻子断了到八十七页为止。八十八页到九十一页,没有什么眼,可是九十二到一百,有两个穿纸捻子的窟窿。你想,这四页岂不是拆了帐簿,换了进去的?”凤举道:“据你如此一说,果然有些破绽,但是只看出他们撕了帐簿,没有看出他们假造帐目,就算知道,也是枉然。”佩芳道:“既然知道这几页帐簿是添进去的,自然是可以断定这里有假帐,我们把这四页帐簿,慢慢来研究,总可以研究出来。”凤举听她如此一说,也像得了什么把握似的。便道:“果然有道理,让我来看看。”佩芳将帐簿子一推,站起身来道:“让你看罢,我不行了。”
到了次日起来,佩芳又是先起,凤举首先一句,便问帐查得怎样了。佩芳笑道:“帐虽是我查出来,大炮可要你去放。并不是我怕事,把这种责任交给你。你要知道,这是现手段的事,你现了这个手段,人家都佩服你有才具,也许将来能得着一些利益。”凤举道:“你说得这样地好听,但是我还不知道这帐弊病在哪里,我就这样去放一个空炮吗?”佩芳在身上掏出了钥匙,将抽屉打开了,然后在抽屉里,拿出一张单子,交给凤举道:“这就是我一夜工夫的成绩,你先仔细看上一看,等自己胸中有了把握,然后再到前面对帐房们说去,我包你说一样,他们要惊异一下子呢。”凤举拿着那单子一看,只见第一项,便是三千一百十五元的巨款。这笔帐并不是在那四页假帐里面写着的,乃是假帐上有一笔补付古董店的数目,三千一百十五元。由这欠数,去追查原数,是前二月付的款子。凤举看了,先还不懂。佩芳道:“我解释你听罢。父亲在日,常收些古董送人,这是事实。然而有时候他付支票,有时候付现款,却没有记过帐。这笔总帐上,写了有该店三千二百元收据一张,正是这收据露出了马脚。卖东西的人,交货得钱,这就完了,还另外写个什么收据?显系父亲先付古董钱若干成,免得古董为人所得。一时古董或有收拾之处,古董店不及交来,所以先写了一张收条。不知如何,这收条未曾收回,落在他们手里。恰好那个日子,帐房付了八十五元,买了一件小古董。现在他们以为死无对证,就添上三千一百十五元,凑成那收据的数目。”凤举道:“这收条大概不至于伪造,这古董店也大意,有三千多元的收据,交了古董,怎么不收回去?”佩芳道:“收条遗失,也是常事,只要我们这么写着字给他,说是那张收据业已遗失,古董业已收到,该收据作为无效,不也就算了吗?至于你自己家里,要借着这个开一笔谎帐,他如何管得着?”凤举道:“极对!极对!我们再拿了这帐簿子到古董店里一对帐,不怕对不出来。”说着,再看那几笔帐,也有千数的,也有百数的。凤举一面漱洗着,一面计划要如何盘这几笔帐?漱洗之后,便对佩芳道:“这事非同小可,我要到母亲那里去请一请示。”
于是将单子帐簿,一齐带到金太太屋子里来,因把详细情形,对她说了。金太太也很吃惊,便道:“这还了得,他们胆敢换帐簿造假帐,平常吞没银钱可想而知。这是你们私下管不了的,说不得了,我要卖个老面子,你打个电话给杨总监,我亲自和他说话,请他派几个警察来,先把这两个东西看管,再问他愿官了私了?若愿私了,要他找出保来,彻底的把帐盘一下,有一个钱靠不住,也得要他吐出。”凤举也是气极了,也不再考虑,就打了个电话给警察总监。金铨去世未久,他们的官场地位,自然还在,杨总监果然亲自接话。凤举一告诉他家母有事请教,杨总监更是愕然。金太太接过话机,亲自说了一个大概,杨总监恐怕牵涉到了金家的产业,事情非小,便亲自坐着汽车前来。金太太听到说警察总监要自己来,觉得有些小题大作。然而人家既是愿意来,也无拒绝之理,只得分付凤举出来招待。不多一会儿,杨总监到了,凤举先让至客室里陪着,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就把帐的情形说了。总监道:“府上的银钱出入,都是归这两个帐房吗?”凤举道:“除了银行往来的大帐目而外,都是归他们。大概每年总也有六七十万的额数。”总监含着微笑道:“这里面当然有点弊的。就请你把这二位帐房先生请出来罢。”凤举答应着,叫了个听差,去请柴贾二人。同时,这总监也就对跟着他的两名随从警察,丢了一个眼色。一个警察出去了,却引了七八名带手枪的警察进来。凤举哪里看见过这个,倒吃了一惊。他们进来,都知道凤举是大爷,还举手行了个礼,站在一排红木椅子背后。不多会工夫,两位帐房进来,凤举究竟是天天见面的人,还站起身来。这位警察总监,却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