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绕寨向东逃去。恰在这时,刘玉尺率领断后的一千左右溃兵赶到,知道慧梅变心,不开南门,便向时中呼喊:“从东门进寨!从东门……”他的话刚说一半,头部中箭,栽下战马。同时,慧梅向左右女兵下令:“赶快射箭!”于是上百名女兵一阵乱箭射下,正在向东奔跑的小袁营将士纷纷倒地。
慧梅担心袁时泰开东门放他哥哥进寨,吩咐慧剑立刻带领一批女兵从寨墙上向东门杀去。她自己走下寨墙,跨上战马,来到十字路口,对邵时信说:
“邵哥,我们赶快去夺取东门!”
于是王大牛的男兵们和姓王的头目率领的三百多弟兄都随着她向东门奔去。
袁时泰正要打开东门,慧梅的人马已经杀到,在东门里边发生混战。慧剑带着女兵也从寨墙上杀到。杀了一阵,将东门夺到手中。
袁时中见时泰在混战中被慧剑杀死,东门不能进,后边追兵已至,便仓惶向北逃去。
慧梅吩咐在十字街口和寨墙上树起陪嫁亲军带来的“闯”字旗,并派人到西门和北门一带向小袁营的将士传谕:不许乱动;凡愿意投降闯王的一律不杀,愿回家乡的给资遣散。然后她回到住宅,想着袁时中大概逃不多远就会被李过的人马追上杀死,同时想到腹中胎儿,想到自己早就决定的一件事,连胎儿也不能保全,突然倒在床上,放声大哭。
她痛哭一阵,立刻下床,洗去泪痕,梳好头发。她询问了寨外的战事情况,有人告她说袁姑爷向北逃命,跑了几里,被李过的人马追上,已经杀了。她心中猛一震动,面色如土。又有人告她说,张鼐率领一支骑兵在南门外等候开门,声称奉高夫人之命将来接她回去。她不觉说出:“啊,我的天,竟是他来接我!”但是她竭力遮掩住内心的激动,用冷静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不赶快打开南门?”
慧剑说:“银匙在邵大哥身上。邵大哥到北门一带安抚小袁营的将士们去了,已经有人去找他要南门钥匙。”
慧梅挥手命女兵们都去休息,只将百二婶和慧剑留下,有话嘱咐。她的心中悲痛,神色凄惨,长叹一声,进她住的里间屋中取什么东西,边走边自言自语地埂咽说:
“我多么想见他一面,可是……”
张鼐奉高夫人之命来接慧梅回去。临动身时,高夫人叮嘱他:“小鼐子,只要慧梅没给袁时中杀害,你一定将她接回!”他多么想看见慧梅!兴冲冲地进了圉镇南门,正在走着,忽然看见慧剑带着四个女兵,不住抽泣,满脸泪痕,牵着慧梅骑的白马,捧着慧梅常用的宝剑和笛子,另外还有一个红绸小包,迎着他走来。他赶紧跳下马,吃惊地问:
“慧梅在哪里?你们要往哪儿去?”
五个姑娘哭得说不出话来。张鼐又问了一遍,慧剑才忍住哭泣说道:“慧梅姐姐自尽了。她临自尽前吩咐我们将白马、宝剑、笛子都送还给你,另外还有一个没有做成的香囊。她说,请你不要去见她了,免得你伤心。”
张鼐问:“她为什么要自尽?你们为什么不劝阻她?”
慧剑说:“她吩咐以后,冷不防就用短剑自刎了。”
张鼐迸出热泪,不再说话,直向慧梅住的地方奔去。
邵时信在匆忙中从库中取出若干匹白麻布,使小闯营全体男女都为慧梅戴孝。街上、院里、房坡上,一片白雪。从慧梅住宅的大门外到头进院落、二进院落,雪地上站满了男女亲军,全是白布包头,一片哭声。
张鼐看着这情景,听着这哭声,心几乎要碎裂了。但是他忍着没有哭,没有说话,大踏步穿过两进院落,直进上房。
慧梅的尸首已经放在一张床上,摆在正中,身上盖着锦被,脸上盖着一张阡纸。张鼐来到后,吕二婶将阡纸取去。她的喉咙被自己用短剑割断,但在张鼐来到前,吕二婶已经用温水洗去血污,并且用一根白线将伤口缝合。吕二婶忽然注意到死者的一只眼睛还在半睁着,便哭着说道:
“姑娘!你虽然没有看见高夫人和慧英她们,可是你平日想看见的人已经看见一个了,请你把眼睛闭起来吧!”说罢,她用指头将慧梅的眼皮闭拢。
站立在尸体附近的女兵们又一次放声大哭。张鼐也哭了起来。
吕二婶哭着对张鼐说:“慧梅姑娘昨儿对我说,她是闯王和夫人的不孝女儿,无面目再见他们。又说她很想念老府中的那些姐妹们,怕是见不到了。我听着这话不吉利,可是没想到她会寻短见。她真是能下狠心,一抹脖子就去了两条性命!”
张鼐望着慧梅硬咽说:“慧梅,我们的大军就要去占襄阳,打下江山也快了。可怜你死得太早,看不见了。你临死又为闯王立一大功。要是你放袁时中进到寨内,我们将寨攻破,不知得死伤多少将士。慧梅,慧梅!我说的话你听见了么?”
满屋中都是抽泣和呜咽声。慧剑和守灵的几个女兵哭着叫道:“梅姐!梅姐!”
忽然一匹战马奔到大门外停住,随即王从周匆匆进来。自撤离开封城外之后,他就被挑到高夫人身边做了亲兵。他走进上房,向邵时信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