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只有一颗诚心,对曹帅不敢强邀,听其自然。”
晚宴以后,李自成将罗汝明邀进书房,要高一功也去,随便闲谈。他谈的多是家乡米脂一带的风土人情,人事变化,以及他同罗汝才的少年生活,后来如何成为结拜兄弟,如何各自起义,如何一起去攻打凤阳等等,对他同汝才之间的不和,一字不提。高一功不是米脂人,对罗汝才起义的事情不很清楚,但谈到起义后的事情,他也常常插话,说了不少称赞汝才和曹营将领的话。娓娓闲话,直到深夜,罗汝明拿话试探闯王:
“李哥,你同张敬轩也是朋友,你看敬轩如何?”
李自成笑着说:“敬轩嘛,长处很多,只有一个短处大概你也明白,不用我说。”
汝明问:“什么短处?”
“不能容人。”他暗中打量汝明的神情,随即又添了一句:“不过他对我曹哥还是很尊敬的,对曹哥他不会有盛气凌人的架势,也不会嫉妒。”
汝明又挑逗一句:“李哥,倘若敬轩来河南,你肯容他么?”
自成说:“为什么不能容他?朋友嘛,要多想着‘和衷共济’四字,事情就好办了。”
“可是常言道:一个槽上栓不下俩叫驴!”
“我这里的槽上,三条叫驴也可以栓,越多越好。”
罗汝明哈哈大笑。又说了几句闲话,听见鼓打三更,便起身告辞说:“李哥,天色不早,我们该休息啦。明天我还要上路哩。”
李自成说:“休息也好。谈起我同汝才少年往事,不觉已到深夜!汝明,不用回你的住处,惊动别人,就睡在这书房里吧。我平时也睡在这里,便于读书做事。这里有现成被子,你不妨跟我同榻而眠。”
汝明说:“可是李哥,你是闯王,我是曹营中的小人物,怎么敢睡在你的床上!”
“不要说这个话。既然汝才同我是拜身,你就如同我的兄弟,又是我的老朋友,说什么你是曹营中的小人物?就同我睡在这张床上吧,不必外气!”
高一功几次向李自成使眼色,都没得到理会,到这时只好拉着罗汝明的手说道:“汝明,请你到我的住处睡觉,比这里舒服得多,何必挤在一个床上?”
自成说:“一功,你走吧。我同汝明同榻而眠,还可以多谈一谈。你快走吧!”
高一功见自成的主意已定,只好退出。到了外边,他对值夜的亲兵们暗嘱小心在意,但又不便言明。他叫醒了吴汝义和双喜,说了闯王留罗十同榻而眠的话,他们都觉吃惊。双喜要去书房守夜,一功摇头说:
“万不能惹怒闯王,只可在窗外常听动静。”
吴汝义抱怨说:“我说过几次,这个罗汝明原是专为曹操作刺客的,必须多多提防,他总是一笑置之!”
在书房中的那张床上,叠了两个被窝。罗汝明说他夜间有小解的习惯,为着上下榻自由,睡在外边。李自成头朝东,罗汝明头朝西。各人都按照军中习惯,内边的衣裤都未脱去,并且将宝剑和匕首都放在可以随时摸到的地方。到了四更时候,李自成仍未睡着,暗想着是否能够将曹操拉来,还想着天明后如何亲自给曹操写信……
忽然觉察到客人转动身子,李自成立刻抓紧枕边的匕首柄,刚才的一切思绪都停了。
继而觉察到客人已经从被中小心坐起,分明是不肯将他惊动。他故意发出轻微鼾声,装做自己确实是酣睡未醒。
继而觉察到客人披衣服,手碰剑柄。李自成一面继续打鼾,一面将匕首握得更紧,并且准备好随时可以一跃而起。
继而觉察到客人下床,穿好鞋子,似乎转身向床,李自成继续打鼾,心中暗问:“他要动手么?”悄悄用眼缝窥伺客人。
继而看见客人将落下的一半被子放在床上,向书房外走去。李自成放下心来,转身面对墙壁,但将匕首换个地方,握匕首柄的手仍未放松。等客人回来,重新上床睡下,他开始不再握匕首柄,打算趁天未明稍睡一阵。
李自成刚刚矇眬一阵,寨中开始有头遍鸡啼。他习惯地一乍而醒,赶快下床,不注意将客人惊醒。客人问他:
“李哥,你夜里睡得好么?”
“很好。因为身上乏,一夜未醒一次!天气还早,你只管睡吧,睡吧。”
但客人准备五更动身,也跟着他穿衣起床。一个亲兵送了半脸盆温水,李自成让客人先洗,然后自己用残水洗了。他正要坐下去给罗汝才写信,罗汝明走到他的身边,满脸堆笑,说:
“李哥,这几天,我看你待人确实一片真诚。我回到曹营,一定要将你的真心诚意告诉汝才哥。他有意来你这里,只是众将还在犹豫。倘若汝才哥决定来河南,我半月后再来一趟。”
李自成紧紧地抓住罗汝明的手,说:“老弟,你回去后千万告诉汝才哥,我诚心诚意等着他来!我决不会亏待他,凡事多听他的。我的将士也都是他的将士,没人不听他的。罗十,我等你早日再来。你一定再来一趟!”
“我一定再来,一定再来!”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