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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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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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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文富纵有众多练勇,莫想攻进射虎口这道天险,更莫说袭劫闯贼老营。官军与李自成一旦交战,文富无路效力,只好作壁上观①了。”说毕,又轻声嘿嘿一笑,赶快为客人执壶斟酒。

    ①壁上观——站在寨墙(壁)上看两军交战,却不参加。典出《史记·项羽本纪》。

    刘赞画笑一笑,说:“兄台为王吉元讨参将职衔可谓尽心帮忙!”

    宋文富说:“阁下误矣。文富之所以如此替王吉元说话,实是为商洛山中大局着急,也为了抚台的前程担心。”

    “如何说丁抚台的前程?”

    “请刘老爷不必瞒我,有些机密事在下也略有所闻。上月官军进攻失利,郑制台①与丁抚台掩败为胜,虚报战绩,虽然暂时哄住了朝廷,但皇上英察多疑,耳目众多,断难使他长受蒙蔽。听说十天前制台与抚台两大人又奉到皇上密旨,口气十分严厉,责他们劳师糜饷,畏怯不前,上月虽有小胜,但未获清剿实效,而所奏战功,语多欺饰。皇上责令制台、抚台两大人迅速进兵,务期将商洛山中残余流贼一鼓荡平,不得贻误戎机。请你想想,如这次进剿又无结果,丁抚台的乌纱帽能保得住么?倘若皇上震怒,不惟会丢掉乌纱帽,恐怕还有不测之祸!”

    ①制台——对总督的一种尊称。

    “皇上陛下的这一道密旨,老兄何以得知?”

    宋文富笑着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西安、商州两地缙绅中,文富尚有几位亲戚、世交,衙门中的机密大事岂能瞒住在下?此次进兵胜利,对抚台大人有大大好处,对刘老爷也有大大好处。否则……”他故意不说下去,拿起筷子在一盘焦炸子鸡上晃一晃停住,说:“请!请!我们只顾说话,快凉了。”

    刘赞画心中吃惊,暗想着宋文富确实厉害,不怪他几个月来能够周旋于官军与李自成之间,应付裕如。他夹了一块焦炸子鸡在盘子边蘸点椒麻盐,放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思忖,决定向宋文富稍作让步,以便在今夜将事情说定,免得误了督、抚两大人的用兵方略。他吐出一节鸡腿骨,隔桌子将身子向前探探,低声说:

    “宋寨主,你我虽系新交,却是一见如故,情同莫逆,肝胆相照,无话不可交谈。皇上近日严旨督责,事属机密,本非你我所当窃议,所以我未敢向兄台泄露一字。既然老兄已从别处闻知,则泄露机密之责就不在愚弟了。皇上确实责令督、抚两大人克期进兵,将商洛山中残寇一鼓荡平。督、抚两大人深体皇上焦急心情,所以一面使用重兵从武关和商州两路并进,还有一支偏师自蓝田相机南来,一面也想晓谕王吉元趁机反正,以便出闯贼不意,奇袭他的老营。据愚弟看来,督、抚两大人这次用兵,计虑周详,胜利如操左券①。即令王吉元投降之事不成,亦无碍各路大兵齐进,使闯贼无从应付。但如王吉元能够反正,当然更好不过。”

    ①如操左券——很有把握。古代的券(契约)分左右两半,从中分开,债权人执左边一半。

    宋文富奸诈地拈须一笑,说:“刘老爷还是将文富当外人看待,并没将心里话和盘托出。”

    “不然,不然。弟适才所言,全是实话,望勿对外人泄露一字。”

    宋文富又笑着说:“既然督、抚两大人计虑周详,胜利如在掌握,在下就不再多费周折劝说王吉元投降了。刚才为丁抚台担心的话,请恕我冒昧直言,千万不要使抚台知道。”

    “这话自然也不能泄露出去。”

    有片刻工夫,他们饮酒吃莱,都不谈招降王吉元的问题。刘自豫心中明白,宋文富故意拉硬弓,替王吉元要高价也就是替他自己要高价。但是如不对宋文富再作让步,今夜就会不得结果,而总督和巡抚都在等候着王吉元投降的消息。虽然总督和巡抚也檄令从蓝田进兵的将领设计招降替李自成把守石门谷山寨的杆子头目,但是杆子中并不齐心,而且那地方离李自成的老营过远,不像王吉元投降后可以致闯王死命。由于总督和巡抚给了他权宜处置的指示,所以他想了一阵,忽然说道:

    “我看,王吉元的官职和赏银,由兄弟大胆承担吧。只要他实意投降,答应献出射虎口,可以给他做游击将军,外加赏银三千两。倘若能袭破闯贼老营,不管能否活捉闯贼夫妇,都将另行叙功,额外重奖。至于老兄有意要个副将职衔,实授商州守备①,弟已与抚台谈过,抚台也问过了制台,已蒙两大人答应,保奏老兄以参将衔实授商州守备。本朝定制,一州守备没有挂副将衔的,挂参将衔已经够高了。我兄以商州人做商州守备,虽在知州之下,然而兵权在手,实为一州之主,连知州遇到大事也得惟老兄的‘马首是瞻’。请恕我说一句粗俗的话,这就叫‘强龙不压地头蛇’。”说毕,哈哈一笑,举杯回敬主人。

    ①守备——在明朝,负责镇守一城一堡(“堡”是北方边防上的重要军事据点)的武官称做守备,类似现代的地方警备司令或城防司令,未有一定品级。清代定为武官正五品。

    宋文富心中满意,与刘赞画同干一杯,然后说:“王吉元那边,我当尽力劝说,想来可以真心投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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