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勔与蔡攸等六人入贡,余进奉悉罢。自是勔小戢。
既而勔甚。所居直苏市中孙老桥,忽称诏,凡桥东西四至壤地室庐悉买赐予己,合数百家,期五日尽徙,郡吏逼逐,民嗟哭于路。遂建神霄殿,奉青华帝君像其中,监司、都邑吏朔望皆拜庭下,命士至,辄朝谒,然后通刺诣勔。主赵霖建三十六浦闸,兴必不可成之功,天方大寒,役死者相枕藉。霖志在媚勔,益加苛虐,吴、越不胜其苦。徽州卢宗原竭库钱遗之,引为发运使,公肆掊克。园池拟禁籞,服饰器用上僭乘舆。又托挽舟募兵数千人,拥以自卫。子汝贤等召呼乡州官寮,颐指目摄,皆奔走听命,流毒州郡者二十年。
方腊起,以诛勔为名。童贯出师,承上旨尽罢去花木进奉,帝又黜勔父子弟侄在职者,民大悦。然寇平,勔复得志,声焰熏灼。邪人秽夫,候门奴事,自直秘阁至殿学士,如欲可得,不附者旋踵罢去,时谓东南小朝廷。帝末年益亲任之,居中白事,传达上旨,大略如内侍,进见不避宫嫔。历随州观察使、庆远军承宣使。燕山奏功,进拜宁远军节度使、醴泉观使。一门尽为显官,驺仆亦至金紫,天下为之扼腕。
靖康之难,欲为自全计,仓卒拥上皇南巡,且欲邀至其第。钦宗用御史言,放归田里,凡由勔得官者皆罢。籍其赀财,田至三十万亩。言者不已,羁之衡州,徙韶州、循州,遣使即所至斩之。
王继先,开封人。奸黠善佞。建炎初以医得幸,其后浸贵宠,世号王医师。至和安大夫、开州团练使致仕。寻以覃恩,改授武功大夫,落致仕。给事中富直柔奏:“继先以杂流易前班,则自此转行无碍,深恐将帅解体。”帝曰:“朕顷冒海气,继先诊视有奇效。可特书读。”直柔再驳,命乃寝。既而特授荣州防御使。
太后有疾,继先诊视有劳,特补其子悦道为阁门祗候。寻命继先主管翰林医官局,力辞。是时,继先用事,中外切齿,乃阳乞致仕,以避人言。诏迁秩二等,许回授。俄除右武大夫、华州观察使,诏余人毋得援例。吴贵妃进封,推恩迁奉宁军承宣使,特封其妻郭氏为郡夫人。
继先遭遇冠绝人臣,诸大帅承顺下风,莫敢少忤,其权势与秦桧埒。桧使其夫人诣之,叙拜兄弟,表里引援。迁昭庆军承宣使,又欲得节钺,使其徒张孝直等校《本草》以献,给事中杨椿沮之,计不行。继先富埒王室,子弟通朝籍,总戎寄,姻戚党与盘据要途,数十年间,无能摇之者。
金兵将至,刘锜请为战备,继先乃言:“新进主兵官,好作弗靖,若斩一二人,和好复固。”帝不怿曰:“是欲我斩刘锜乎?”
侍御史杜莘老劾其十罪,大略谓:“继先广造第宅,占民居数百家,都人谓之‘快乐仙宫’;夺良家妇女为侍妾,镇江有娼妙于歌舞,矫御前索之;渊圣成丧,举家燕饮,令妓女舞而不歌,谓之‘哑乐’;自金使来,日辇重宝之吴兴,为避走计;阴养恶少,私置兵甲;受富民金,荐为閤职;州县大狱,以赂解免;诬姊奸淫,加之黥隶;又于诸处佛寺建立生祠,凡名山大刹所有,大半入其家。此特举其大者,其余擢发未足数也。”
奏入,诏继先福州居住。其子安道,武泰军承宣使;守道,朝议大夫、直徽猷阁;悦道朝奉郎、直秘阁;孙锜,承议郎、直秘阁,并勒停。放还良家子为奴婢者凡百余人。籍其赀以千万计,鬻其田园及金银,并隶御前激赏库。其海舟付李宝,天下称快。
方继先之怙宠奸法,帝亦知之,故晚年以公议废之,遂不复起。孝宗即位,诏任便居住,毋至行在。淳熙八年,卒。
曾觌,字纯甫,其先汴人也。用父任补官。绍兴三十年,以寄班祗候与龙大渊同为建王内知客。孝宗受禅,大渊自左武大夫除枢密副都承旨,而觌自武翼郎除带御器械、干办皇城司。谏议大夫刘度入对,首言二人潜邸旧人,待之不可无节度;又因进故事,论京房、石显事。大渊遂除知阁门事,而觌除权知阁门事。度言:“臣欲退之,而陛下进之,何面目尚为谏官?乞赐贬黜。”中书舍人张震缴其命至再,出知绍兴府。殿中侍御史胡沂亦论二人市权,既而给舍金安节、周必大再封还录黄。时张焘新拜参政,亦欲以大渊、觌决去就,力言之,帝不纳。焘辞去,遂以内祠兼侍读。刘度夺言职,权工部侍郎,而二人仍知阁门事。必大格除目不下,寻与祠,二人除命亦寝。未几,卒以大渊为宜州观察使、知阁门事;觌,文州刺史、权知阁门:皆兼皇城司。不数月间,除命四变。刘度出知建宁府,寻放罢。
群臣既以言二人得罪去,侍御史周操章十五上,不报。自是觌与大渊势张甚,士大夫之寡耻者潜附丽之。帝尝令大渊抚慰两淮将士,侍御史王十朋言大渊衔命抚师,非出朝廷论选之公,有轻国体。时又有内侍押班梁珂者,三人表里用事。及珂以罪出,右正言龚茂良入对,首论:“二人害政甚珂百倍,陛下罢行一政事,进退一人才,必掠美自归,谓为己力。或时有少过,昌言于外,谓尝争之而不见听。群臣章疏留中未出,间得窥见,出以语人。有司条陈利害,示以副封,公然可否。若夫交通贿赂,干求差遣,特其小者耳。愿特出威断,并行罢去。”
先是,江、浙大水,诏侍从、台谏陈阙政。著作郎刘夙上封事曰:“陛下与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