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很久,方离还是决定去参加于妍的葬礼。她知道自己不受欢迎,都做好心理准备被于从容责骂,但没料到连脚都不曾迈入灵堂。走到门口时,于从容的司机郑师傅直接挡在她面前,说:“方小姐,于先生交待过,你不可以进入。”
方离叹口气,视线穿过郑师傅肩膀,只见偌大的灵堂挤满黑压压的人群,于从容与关淑娴坐在一旁。关淑娴眼睛肿胀如核桃,整个人已经脱形。于从容看到她,目光凶恶地瞪着她。他的眼神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大家纷纷回头好奇看着她。方离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连忙转身离开,走的太急,撞在迎面而来的人肩膀上。
那人差点摔倒,方离伸手去扶,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已经将她看清,愕然地说:“怎么又是你?”她嫌恶地甩开方离的手,拿着花圈匆匆往灵堂里走。方离定睛一看,原来是春天鲜花店的店员,钟东桥生前订的第三个花圈原来是于妍的。连忙看她手中白菊花花圈,不由地一愣,因为挽联上写着:沉痛悼念我的好友于从容。
花圈是送给于从容而不是于妍的,方离隐隐觉得明白了什么,却又觉得什么也没有明白。
灵堂门口忽然起了一阵骚动,鲜花店的小姑娘跟花圈一起被扔了出来,白菊花瓣洒落一地。看来花圈上的不妥被发现了。于从容也走到门口,看起来很凶恶的样子,方离心中一凛,十多年来他留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温和仁善,却原来都是伪装的。她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赶紧走了。
刚离开殡仪馆,梁平打来电话,高兴地说:“方离,生死门之谜已经破解,明天我们就要打开生门啦。”
“真的吗?太好啦,教授,怎么发现的,哪一扇是生门?”听到这个消息,方离的心脏也不由地开始加速跳动,最近几天频遭大变,她根本无暇考虑生死门这回事。
“是甘教授发现的,方离你还记得那个神判之刑水浸的壁画吗?”
“当然记得。”
“那幅画里潜藏着一只巨大的神眼,它看着的那扇门就是生门。这也可以合理解释,为什么曼西五刑有四种肉刑一种神判。”
方离有点疑惑:“听起来很简单。”
“解开了就觉得很简单,刚开始我们研究五行转化,众说纷纭,甘教授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很合理,而且甘教授还找来他们家族的读书笔记,里面确实记着这么一句,神之眼守护着生门。”
方离还是觉得有不少疑虑,但看起来梁教授等人已经深信不疑,她也就不再说什么。梁平大概是兴奋过头,还在喋喋不休,说:“明天就可以知道生门通往哪里,有什么东西,好激动。”看到一个知天命的人露出如此纯真的孩子气,叫方离不由得莞尔。
挂断电话,她一直回想着梁平说的生门,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到基金会,她赶紧打开电脑,调出那个水浸的壁画。如果不是梁平说,她可能永远不会发现这幅画里藏着一只巨大的神眼。其实只要将图稍微说些,略作模糊处理,神眼就会从壁画里凸显出来,它看着的那扇生死门介于火灸壁画与毒刑壁画之间。
这个就是生门吗?
方离又将所有的壁画研究了一遍,最后也觉得甘国栋的这种解释是最合理的。乍看之下,五扇门,五只眼,五幅壁画,处处彰显中国传统的五行学说,整个墓室就是一个巨大的五行阵,圆形的墓室构造既是五行相生之轮,也蕴藏着生生不息的哲学意义。很容易让所有的人都误会生死门的破解系于五形学说或是五行阵里,但事实上这里五行只是一种内藏文化,跟生门毫无关系。
心里的疑虑消去,她疲倦地站起来,走进洗手间放水洗澡。梳妆镜里影着她姣好的身子,小巧玲珑的锁骨,洁白晶莹的胸膛。她转了个身,美好消失了,一幅狰狞的刺青占据大半个镜子,也占据着她整个背。黛青色的刺青,颜色很深,最诡异的莫过于这幅刺青毫无章法,错齿交叉,给人一种丑陋、不舒服的压迫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