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呻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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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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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稽,而动与道合矣。

    其要在存心,其工夫又只在诵诗读书时便想曰:“此可以为我某事之法,可以药我某事之病。”如此则临事时触之即应,不待思索矣。

    扶持资质,全在学问,任是天资近圣,少此二字不得。三代而下无全才,都是负了在天的,欠了在我的,纵做出掀天揭地事业来,仔细看他,多少病痛!

    劝学者歆之以名利,劝善者歆之以福样。哀哉!

    道理书尽读,事务书多读,文章书少读,闲杂书休读,邪妄书焚之可也。

    君子知其可知,不知其不可知。不知其可知则愚,知其不可知则凿。

    余有责善之友,既别两月矣,见而问之曰:“近不闻仆有过?”

    友曰:“子无过。”余曰:“此吾之大过也。有过之过小,无过之过大,何者?拒谏自矜而人不敢言,饰非掩恶而人不能知,过有大于此者乎?使余即圣人也,则可。余非圣人,而人谓无过,余其大过哉!”

    工夫全在冷清时,力量全在浓艳时。

    万仞崚嶒而呼人以登,登者必少。故圣人之道平,贤者之道峻。穴隙迫窄而招人以入,入者必少。故圣人之道博,贤者之道狭。

    以是非决行止,而以利害生悔心,见道不明甚矣。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自尧、舜以至于途之人,必有所以汲汲皇皇者,而后其德进,其业成。故曰:鸡鸣而起,舜、跖之徒皆有所孳孳也。无所用心,孔子忧之曰:“不有博奕者乎?”惧无所孳孳者,不舜则跖也。今之君子纵无所用心,而不至于为跖,然饱食终日,惰慢弥年,既不作山林散客,又不问庙堂急务,如醉如痴,以了日月。《易》所谓“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果是之谓乎?如是而自附于清品高贤,吾不信也。孟子论历圣道统心传,不出忧勤惕励四字。其最亲切者,曰:“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此四语不独作相,士、农、工、商皆可作座右铭也。

    怠惰时看工夫,脱略时看点检,喜怒时看涵养,患难时看力量。

    今之为举子文者,遇为学题目,每以知行作比。试思知个甚么?行个甚么?遇为政题目,每以教养作比。试问做官养了那个?教了那个?若资口舌浮谈,以自致其身,以要国家宠利,此与诓骗何异?吾辈宜惕然省矣。

    圣人以见义不为属无勇,世儒以知而不行属无知。圣人体道有三达德,曰:智、仁、勇。世儒曰知行。只是一个不知,谁说得是?愚谓自道统初开,工夫就是两项,曰惟精察之也,曰惟一守之也。千圣授受,惟此一道。盖不精则为孟浪之守,不一则为想象之知。曰思,曰学,曰致知,曰力行,曰至明,曰至健,曰问察,曰用中,曰择乎中庸、服膺勿失,曰非知之艰、惟行之艰,曰非苟知之、亦允蹈之,曰知及之、仁守之,曰不明乎善、不诚乎身。

    自德性中来,生死不变;自识见中来,则有时而变矣。故君子以识见养德性。德性坚定则可生可死。

    昏弱二字是立身大业障,去此二字不得,做不出一分好人。

    学问之功,生知圣人亦不敢废。不从学问中来,任从有掀天揭地事业,都是气质作用。气象岂不炫赫可观,一入圣贤秤尺,坐定不妥贴。学问之要如何?随事用中而矣。

    学者,穷经博古,涉事筹今,只见日之不足,惟恐一登荐举,不能有所建树。仕者,修政立事,淑世安民,只见日之不足,惟恐一旦升迁,不获竟其施为。此是确实心肠,真正学问,为学为政之得真味也。

    进德修业在少年,道明德立在中年,义精仁熟在晚年。若五十以前德性不能坚定,五十以后愈懒散,愈昏弱,再休说那中兴之力矣。

    世间无一件可骄人之事。才艺不足骄人,德行是我性分事,不到尧、舜、周、孔,便是欠缺,欠缺便自可耻,如何骄得人?

    有希天之学,有达天之学,有合天之学,有为天之学。

    圣学下手处,是无不敬;住脚处,是恭而安。

    小家学问不可以语广大,圂障学问不可以语易简。

    天下至精之理,至难之事,若以潜玩沉思求之,无厌无躁,虽中人以下,未有不得者。

    为学第一工夫,要降得浮躁之气定。

    学者万病,只个静字治得。

    学问以澄心为大根本,以慎口为大节目。

    读书能使人寡过,不独明理。此心日与道俱,邪念自不得乘之。

    无所为而为,这五字是圣学根源。学者入门念头就要在这上做。今人说话第二三句便落在有所为上来,只为毁誉利害心脱不去,开口便是如此。

    已所独知,尽是方便;人所不见,尽得自由。君子必兢兢然细行,必谨小物不遗者,惧工夫之间断也,惧善念之停息也,惧私欲之乘间也,惧自欺之萌櫱也,惧一事苟而其徐皆苟也,惧闲居忽而大庭亦忽也。故广众者,幽独之证佐;言动者,意念之枝叶。意中过,独处疏,而十目十手能指视之者,枝叶、证佐上得之也。君子奈何其慢独?不然,苟且于人不见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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