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淡淡道来,声音并不响亮。但却宛如金属敲击,鹤缠铿锵,听进耳朵,就好像给利针扎了一下似的。大堂上筵开百席,将近千人,竟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几句话本来十分“刺耳”,加上他这样怪异的声音,更是名副其实的“刺耳”了,众人的目光,不禁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长鲸帮那个小头目气得满面通红,霍地跳起身来,紧握拳头,就想动武。幸亏旁边有个武学的行家,将他一把拉住,这个小头目霍然一省,心里想道:“这厮好像有点邪门,只怕我不是他的对手。他得罪的又不只我一个,自会有人出头”。但这口气仍是咽不下去,忍不住问道:“何以见得我们是井底之外,倒要向阁下请教。”
那人冷冷笑道:“天下之大,你们曾经见过多少个高人,动不动就是天下第一,这不是太令人好笑么。”
丐帮四大香主之一的秦冲是有名的“霹雳火”脾气,听了这话不禁怒火上冲,说道:“你这么说,敢情你是自认高人,把江大侠和金大侠都不放在眼内了?”
江海天名震武林,自他成名之后,二十年来,从没有人敢对他说过一句无礼的说话,不料这个人竟是傲然说道:“不敢,我不过是个山野匹夫,怎当得高人二字?不过你说的那两位什么江大侠和金少侠嘛,嘿,嘿,依我看来,本领虽然不错,但恐怕也未见得就是——天下第一了吧!”
秦冲怒道:“好,江大侠不算天下第一,你是天下第一,我秦某人只会几手三脚描的功夫,倒要向阁下领教领教!”
那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道:“第一,我没有说我自己的功夫是天下第一;第二,我也没有说你老哥是三脚猫功夫,这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说过江海天和金逐流不见得是大下第一,你们若是不相信的话,我愿意向他们二位领教领教。”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近千之众,人人都悚然动作,心里想道:“这厮端的是好大胆,竟敢向江大侠师兄弟公然挑战!”
秦冲怒气冲冲地叫道:“江大侠,你一定要教训教训这狂妄之徒,你不教训他,我可忍不住了!”
江海天仔细一看,只见这人冷冰冰的,面部毫无表情,心里好生纳罕,暗自想道:“此人有心来较量我,如又处处有假,好像是害怕我识破他的本来面目,他是谁呢?”
原来江海天一听这人说话,就知他是用上乘内功,把声音从喉咙中逼出来的,并不是他原来的声音,面上毫无血色,显然也是敷了人造面具。
江海天惊疑不定,走过去向那人施了一礼,说道:“江某肉眼不识真人,怠慢了朋人,实是惭愧,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笑道:“何必着忙,待我向江大侠请教过了,再通名道姓也还不迟。”
江海天心里想道:“为什么他要比试过后才肯通名呢?难道他是怕我知道了他的来厉,就不肯和他比试么?要知江湖上有顾忌,如果说出了名字,彼此是有渊源的话,那么动起手来,就不能不顾住情面了。此人这么一说,大家更认定了他是有心来挫折江海天的了。
江海天却不动气,说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阁下既是不愿赐示大名,江某也不敢勉强。不过,刚才众位朋友给我面上帖金,所说的那些捧场的说话,阁下可千万不要当真。江某这点微末之技,正如阁下所说,岂能当得天下第一的称号?请阁下坐,容江某讨教。至于比试么,江某可就不敢献丑了!”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说句公道话,你纵然算不得天下第一,也算得是位高手。实不相瞒,我是有心来开开眼界,看看你的本领的。你不肯赐教,可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江海天越谦虚,那人越狂妄,而众人听了,也就越发生气。秦冲怒道:“江大侠岂能和你一般见识?你一定要比试的话,我和你比试。你打赢了我,再向江大侠挑战也还不迟!
公孙宏道:“秦冲,你少说两句吧,别让人家笑话!这位朋友高明得很,我都不敢班门弄斧,你凭什么向人家领教?”仲长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想江大侠自有分数,咱们也就不用多事了。”
这两位武林的辈说出话未,众人方始知道此人果然是个武功莫测高深的人物,无不骇然!
公孙宏跟着说道:“武林同道,彼此琢磨,互相印证,亦属寻常。这位朋友盛意拳拳,江大侠若不下场,岂不辜负了这位朋友的一番心意?”仲长统也道:“是呀,江大侠和这位朋友印证一番,我们也乐得开开眼界!”
江海天在两位老能辈怂恿之下,正自跷躇,金逐流忽地说道:“师兄不愿下场,由我替代如何?反正这位朋友也曾说过要指教我的。”
原来金逐流也看出了那人是遮掩了本来的面目,而且是改变了原来的口音的,是以他也像师兄一样起了疑心,不过他却疑心这人是扶桑岛的人物,甚或可能就是牟宗涛。
金逐流一来是年轻气盛,二来忍不着好奇心,要想揭开这青袍怪客的身份之谜,是以自告奋勇,替他师兄出场。
青袍怪客打量了金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