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雪谷中没剪刀针线,不知如何缀成?他伸手拨开衣上的鸟羽
一看,只见每根羽毛的根部都穿了一个细孔,想必是用头发上的金钗刺出,孔中穿了淡黄的
丝线,自然是从她那件淡黄的缎衫上抽下来的了。“嘿嘿,女娘们真是奇怪,这可有多累,
那不是麻烦之极么?”
突然之间,想起了几年前在荆州城万震山家中的事来。那一晚他给万门八弟子围攻,打
得眼青鼻肿是不用说了,一件新衣也给撕烂了好几处。他心中痛惜,师妹戚芳便拿了针线替
自己缝补。
脑海中清清楚楚地出现了那一日的情景:戚芳挨在他的身边,给他缝补衣衫。她头发擦
着自己的下巴,他只觉脸上痒痒的,鼻中闻到她少女的淡淡肌肤之香,不由得心神荡漾。狄
云叫了声:“师妹。”戚芳道:“空心菜,别说话,别让人冤枉你作贼。”
他想到这里,喉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塞着,泪水涌向眼中,瞧出来只是模糊一团,心想:
“果然人家冤枉我作贼,难道是因为师妹给我缝补衣服之时,我说了话么?”但这数年中他
多历风波险恶,早已不再信这等无稽之谈。“嘿嘿,人家存心要害我,我便天生是个哑巴,
别人还不是一样的来欺侮?师妹那时候待我一片真诚,可是姓万的家财豪富,万圭那小子又
比我俊得多,那有什么可说的?最不该是我那日身受重伤,躲在她家柴房之中,她却会去告
知她丈夫,叫他来擒了我去领功,哈哈,哈哈!”
突然之间,他纵声狂笑起来,拿着羽衣,走到石洞之前,抛在地下,在羽衣上用力踏了
几脚,大声道:“我是恶和尚,怎配穿小姐缝的衣服?”飞起一脚,将羽衣踢进洞中,转身
狂笑,大踏步而去。
水笙费了一个多月时光,才将这件羽衣缀成,心想这“小恶僧”维护爹爹的尸体,丝毫
不向自己罗嗦,这些日子中,自己全仗吃他打来的鸟肉为生。眼见他日夜在洞外挨受风寒,
心下实感不忍,盼望这件羽衣能助他御寒。哪知道好心不得好报,反给他将羽衣踢进洞来,
受他如此无礼的侮辱。她又羞又怒,伸手将羽衣一阵乱扯,情不自禁,眼泪一滴滴地落在鸟
羽之上。
她却万万料想不到,狄云转身狂笑之时,胸前衣襟上也是溅满了滴滴泪水,只是他流泪
却是为了伤心自己命苦,为了师妹的无情无义……
中午时分,狄云打了四只鸟雀,仍去放在山洞前。水笙烤熟了,仍是分了一半给他。两
人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眼光也不敢相对。
狄云和水笙坐处远远的,各自吃着熟鸟,忽然间东北角上传来一阵踏雪之声。两人一齐
抬起头来,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花铁干右手拿着一柄鬼头刀,左手握着一柄长剑,笑嘻嘻
地走来。狄云和水笙同时跃起,水笙返身入洞,抢过了血刀,微一犹豫,便抛给了狄云,叫
道:“接住!”
狄云伸手接刀,心中一怔:“她怎地如此信得过我,将这性命般的宝刀给了我?哼,她
是要我替她卖命,助她抵御花铁干,哼,哼!姓狄的又不是你的奴才!”
便在此时,花铁干已快步走到了近处,哈哈大笑,说道:“恭喜,恭喜!”狄云瞪目
道:“恭什么喜?”花铁干道:“恭喜你和水姑娘成就了好事哪。人家连防身宝刀也给了
你,别的还不一古脑儿的都给了你么?哈哈,哈哈!”狄云怒道:“枉你号称为中原大侠,
却是个如此卑鄙肮脏的小人!”
花铁干笑嘻嘻地道:“说到卑鄙无耻,你血刀门中的人物未必就输于区区在下。”说着
慢慢迫近,用力嗅了几下,说道:“嗯,好香,好香!送一只鸟我吃,成不成?”他若是善
言相求,狄云自必答允,但这时见他一副惫懒轻薄的模样,心下着恼,说道:“你武功比我
高得多,自己不会打么?”花铁干笑道:“我就是懒得打。”
他二人说话之际,水笙已走到了狄云背后,突然大声叫道:“刘伯伯,陆伯伯!”她见
花铁干双手拿着刘乘风的长剑和陆天抒的鬼头刀,北风飘动,吹开他长袍,露出袍内还穿着
刘乘风的道袍和陆天抒的紫铜色长袍。
花铁干沉着脸道:“怎么样?”水笙道:“你……你……你吃了他们么?”她料想花铁
干既寻到了二人尸体,多半是将他二人吃了。花铁干怒道:“关你什么事?”水笙大惊,颤
声道:“陆伯伯,刘伯伯,他……他二人是你的结义兄弟……”
花铁干若有能耐打鸟,自然决不会以义兄弟的尸体为食,但他千方百计的捕捉鸟雀,初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