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大岩石,拨去积雪,迳自睡了。
水笙心想你走得越远,越是阴险奸恶,多半是半夜里前来侵犯。她不敢走进石洞之内,
只怕小恶僧来时没了退路,心惊胆战地斜倚岩边,右手紧紧抓住血刀,眼皮越来越沉重,不
住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睡着,这小恶僧坏得很。”
但这几日心力交瘁,虽说千万不能睡着,时刻一长,朦朦胧胧地终于睡着了。
她这一觉直睡到次日清晨,只觉日光刺眼,一惊而醒,跳起身来,发觉手中没了血刀,
这一下更是惊惶,一瞥眼间,却见那血刀好端端的便掉在足边。
水笙忙拾起血刀,抬起头来,只见狄云的背影正自往远处移动,手中撑着一根树枝,一
跛一拐地走向谷外。水笙大喜,心想这小恶僧似有去意,那真是谢天谢地。
狄云确是想觅路出谷,但在东北角和正东方连寻几处都没山径,西、北、南三边山峰壁
立,一望便无路可通,那是试也不用试的。东南方依稀能有出路,可是积雪数十丈,不到天
暖雪融,以他一个断了腿的跛子,无论如何走不出去。他累了半日,废然而返,呆望头顶高
峰,甚是沮丧。
花铁干道:“狄大侠,怎么样?”狄云摇头道:“没路出去。”花铁干暗道:“你不能
出去,我花铁干岂是你小恶僧之比?到得下午,我穴道一解,你瞧老子的。”但丝毫不动声
色,说道:“不用担心,待我穴道解开,花某定能携带两位脱险出困。”
水笙见狄云没来侵犯自己,惊恐稍减,却丝毫没消了戒备之心,总是离得他远远的,一
句话也不跟他说。狄云虽不求她谅解,但见了她的神情举动,心下也不禁恼怒,只盼能及早
离开,可是大雪封山,不知如何方能出去,不由得大为发愁。
到得未牌时分,花铁干突然哈哈一笑,说道:“水侄女,你的马肉花伯伯要借吃几斤,
出谷之后,一并奉还。”一跃而起,绕道攀上烧烤马肉之处,拿一块熟肉,便吃了起来。原
来他的穴道被封的时刻已满,竟自解了。
花铁干穴道一解,神态立转骄横,心想血刀僧已死,狄云和水笙便两人联手,也万万不
是自己的对手,只是这雪谷中多耽无益,还是尽早觅路出去的为是,找到了出路,却须得先
将两人杀了灭口,自己昨日的种种举动,岂能容他二人泄露出去?
他施展轻功,在雪谷周围查察,见这次大雪崩竟是将雪谷封得密不通风,他“落花流
水”四人若不是在积雪崩落之前先行抢进谷来,也必定被隔绝在外。这时唯一出谷的通道上
积雪深达数十丈,长达数里,在雪底穿行数丈乃至十余丈,那也罢了,却如何能穿行数里之
遥?何况一到雪底,方向难辨,非活活闷死不可。这时还只十一月初,等到明年初夏雪融,
足足要挨上半年。谷中遍地是雪,这五六个月的日子,吃什么东西活命?
花铁干回到石洞外,脸色极为沉重,坐了半晌,从怀里取出马肉吃,慢慢咀嚼,直将这
一块马肉吃得精光,才低声道:“到明年端午,便可出去了。”
狄云和水笙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和他都是相距三丈来地,他这句话说得虽轻,在两人
耳中听来,便如是轰轰雷震一般。两人不约而同地环视一周,四下里尽是皑皑白雪,要找些
树皮草根来吃也难,心中都想:“怎挨得到明年端午?”
只听得半空几声鹰唳,三人一齐抬起头来,望着半空中飞舞来去的七八头兀鹰,均想:
“除非象这些老鹰那样,才能飞出谷去。”
水笙这匹白马虽甚肥大,但三个人每日都吃,不到一个月,也终于吃完了。再过得七八
天,连马头、五脏等等也吃了个干净。
花铁干、狄云、水笙三人这些日子中相互都不说话,目光偶尔相触,也立即避开。花铁
干几次起心要杀了狄云和水笙,却总觉杀了二人之后,剩下自己一人孤零零地在这雪谷之
中,滋味也太难受,反正二人是自己掌中之物,却也不忙动手。
过了这些日子,水笙对狄云已疑忌大减,终于敢到石洞中就睡。
踏进十二月,雪谷中更加冷了,一到晚间,整夜朔风呼啸,更是奇寒彻骨。狄云“神照
功”练成,继续修习,内力每过一天便增进一分,但衣衫单薄,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究竟也颇
为难挨。水笙有时从山洞中望出来,见他簌簌发抖,却始终不踏进山洞一步以御风寒,心下
颇慰,觉得这小恶僧“恶”是恶的,倒也还算有礼。
狄云身上的创伤全然痊愈了,断腿也已接续,行走如常,有时想起这断腿是血刀老祖给
接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