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哥,丁大哥!”蓦然间胸口感到一阵剧痛,一垂眼,只见周圻的长剑
正刺在自己胸膛之上,耳中但听得他得意之极的狞笑:“哈哈,哈哈!”
在这一瞬间,狄云脑海中转过了无数往事,在师父家中学艺,与戚师妹两好无间,在万
震山家中苦受冤屈,狱中五年的凄楚生涯……种种事端,一齐涌向心头,悲愤充塞胸臆,大
呼:“我……我……和你同归于尽。”伸臂抱住了周圻的背心。
他练神照功虽未成功,但也已有两年根基,这时自知性命将尽,全身力气都凝聚于双臂
之上,紧紧抱住敌人,有如一双铁箍。周圻只感呼吸急促,用力挣扎,却无法脱身。
狄云但觉胸口越来越痛,此时更无思索余暇,双臂只是用力挤压周圻。是不是想就此挤
死了敌人,心中也没这个念头,就是说什么也不放松手臂。但长剑不再刺进,似乎遇上了什
么穿不透的阻力,剑身竟尔渐成弧形,慢慢弯曲。周圻又惊又奇,右臂使劲挺剑,要将长剑
穿通狄云身子,可是便要再向前刺进半寸,也已不能。
狄云红了双眼,凝视着周圻的脸,初时见他脸上尽是得意和残忍之色,但渐渐地变为惊
讶和诧异,又过一会,诧异之中混入了恐惧,害怕的神色越来越强,变成了震骇莫名。
周圻的长剑明明早刺中了狄云,却只令他皮肉陷入数寸,难以穿破肌肤。他怯意越来越
盛,右臂内劲连催三次,始终不能将剑刃刺入敌身,惊惧之下,再也顾不得伤敌,只想脱身
逃走,但被狄云牢牢抱住了,始终摆脱不开。
周圻感到自己右臂慢慢内弯,跟着长剑的剑柄抵到了自己的胸口,剑刃越来越弯,弯成
了个半圆。蓦地里拍的一声响,剑身折断。周圻大叫一声,向后便倒。两截锋利的断剑,一
齐刺入了他小腹。
周圻一摔倒,狄云被带着跌下,压在他身上,双臂仍是牢牢抱住他不放。狄云闻到一阵
浓烈的血腥气,见周圻眼中忽然流下泪来,跟着口边流出鲜血,头一侧,一动也不动了。
狄云大奇,还怕他是诈死,不敢放开双手,跟着觉得自己胸口的疼痛已止,又见周圻口
中流血不止,他迷迷惘惘的松开手,站起身来,只见两截断剑插在周圻腹中,只有剑柄和剑
尖露出在外。再低头看自己胸口时,见外衫破了寸许一道口子,露出黑色的内衣。
他瞧瞧周圻身上的两截断剑,再瞧瞧自己衣衫上的裂口,突然间省悟,原来,是贴身穿
着的乌蚕衣救了自己性命,更因此而杀了仇人。
狄云惊魂稍定,立即转身,奔到丁典身旁,叫道:“丁大哥,丁大哥。你……你……怎
么样?”丁典慢慢睁开眼来,向他瞧着,只是眼色中没半分神气,似乎视而不见,或者不认
得他是谁。狄云叫道:“丁大哥,我……我说什么也要救你出去。”丁典缓缓地道:“可
惜……可惜那剑诀,从此……从此失传了,合葬……霜华……”狄云大声道:“你放心!我
记得的……定要将你和凌小姐合葬,完了你二人的心愿。”
丁典慢慢合上了眼睛,呼吸越来越弱,但口唇微动,还在说话。狄云将耳朵凑到他的唇
边,依稀听到他在说:“那第十一个字……”但随即没有声音了。狄云的耳朵上感到已无呼
气,伸手到他胸口一摸,只觉一颗心也已停止了跳动。
狄云早就知道丁典性命难保,但此刻才真正领会到这位数年来情若骨肉的义兄终于舍己
而去。他跪在丁典身旁,拚命往他口中吹气,心中不住的许愿:“老天爷,老天爷,你让丁
大哥再活转来,我宁可再回到牢狱之中,永远不再出来。我宁可不去报仇,宁可一生一世受
万门弟子的欺侮折辱,老天爷,你……你千万得让丁大哥活转来……”
然而他抱着丁典身子的双手,却觉到了丁典的肌肤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冷,知道自己这
许多许愿都落了空。顷刻之间,感到了无比的寂寞,无比的孤单,只觉得外边这自由自在的
世界,比那小小的狱室是更加可怕,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他宁可和丁典再回到那狱室中
去。他横抱着丁典的尸身,站了起来,忽然间,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悲伤都袭向心头。
他放声大哭,没有任何顾忌地号啕大哭。全没想到这哭声或许会召来追兵,也没想到一
个大男人这般哭泣太也可羞。只是心中抑制不住的悲伤,便这般不加抑制地大哭。
当眼泪渐渐干了,大声的号啕变为低低地抽噎时,难以忍受的悲伤在心中仍是一般地难
以忍受,可是头脑比较清楚些了,开始寻思:“丁大哥的尸身怎么办?我怎么带着他去和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