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深情,他虽瞧在眼里,却是丝毫不明其中含义,因此始终没想到那贵公子身上,这时经秦
耐之一点明,才恍然大悟,说道:“那八卦门的王氏兄弟……”秦耐之道:“不错,那次是
八卦门王氏兄弟跟随福公子去商家堡的。”在胡斐心坎儿中,福公子是何等样人,早已甚为
淡漠,但王氏兄弟的八卦刀和八卦掌,一招一式,却记得清清楚楚,说道:“福公子,福公
子……嗯,这位福公子相貌清雅,倒和那两个小孩儿有点相像。”秦耐之叹了一口气,道:
“福公子荣华富贵,说权势,除了皇上便是他;说豪富,他要多少皇上便给多少。可是他人
到中年,却有一件事大大不足,那便是膝下无儿。”胡斐听他说得那福公子如此威势,心中
一震,道:“那福公子,便是福康安么?”秦耐之道:“不是他是谁?那正是平金川大帅,
做过正白旗满洲都统,盛京将军,云贵总督,四川总督,现任太子太保,兵部尚书,总管内
务府大臣的福公子,福大帅!”胡斐道:“嗯,那两个小孩儿,便是这位福公子的亲生骨
肉。他是差你们来接回去的了?”秦耐之道:“福大帅此时还不知他有了这两个孩子。便是
我们,也是适才听马姑娘说了才知。”胡斐点了点头,心想:“原来马姑娘跟他说话之时脸
红,便是为此,她所以吐露真情,是要他们不得伤了孩子。她为了爱惜儿子,这件事虽不光
采,却也不得不说。”只听秦耐之又道:“福大帅只是差我们来瞧瞧马姑娘的情形,但我们
揣摩大帅之意,最好是迎接马姑娘赴京。马姑娘这时丈夫已经故世,无依无靠,何不就赴京
去和福大帅相聚?她两个儿子父子相逢,从此青云直上,大富大贵,岂不强于在镖局子中低
三下四的厮混?胡兄弟,你便劝劝马姑娘?”
胡斐心中混乱,听他之言,倒也有理,只是其中总觉有甚不妥,至于什么不妥,一时却
又说不上来。他沉吟半晌,问道:“那商宝震呢?怎么跟你们在一起了?”秦耐之道:“商
宝震得王氏兄弟的举荐,也在福大帅府中当差。因他识得马姑娘,是以一同南下。”胡斐脸
色一沉,道:“如此说来,他打死徐铮徐大哥,是出于福大帅的授意?”秦耐之忙道:“那
倒不是,福大帅贵人事忙,怎知马姑娘已和那姓徐的成婚?他只是心血来潮,想起了旧情,
派几个当差的南来打探一下消息。此刻已有两个兄弟飞马赴京赶报喜讯,福大帅一知他竟有
两位公子,这番高兴自是不用说的了。”这么一说,胡斐心头许多疑团,一时尽解。只觉此
事怨不得马春花,也怨不得福康安,商宝震杀徐铮固然不该,可是他已一命相偿,自也已无
话可说,只是想到徐铮一生忠厚老实,明知二子非己亲生,始终隐忍不言,到最后却又落得
如此下场,深为恻然,长长叹了口气,说道:“秦大哥,此事已分剖明白,算是小弟多管闲
事。”轻轻一纵,落在地下。秦耐之见他落树之时,自己丝毫不觉树干摇动,竟是全没在树
上借力,若不细想,那也罢了,略一寻思,只觉得这门轻功实是深邃难测,自己再练十年,
也是决计不能达此境界,不知他小小年纪,何以竟能到此地步?他又是惊异,又感沮丧,待
得跃落地下,见胡斐早已回进石屋去了。
程灵素在窗前久待胡斐不归,早已心焦万分,好容易盼得他归来,见他神色黯然,似乎
十分难过,当下也不相询,只是和他说些闲话。过不多时,汪铁鹗提了一大锅饭、一大锅红
烧肉送来石屋,还有三瓶烧酒。胡斐将酒倒在碗里便喝。程灵素取出银针,要试酒菜中是否
有毒。胡斐道:“有马姑娘在此,他们怎敢下毒?”马春花脸上一红,竟不过来吃饭。胡斐
也不相劝,闷声不响的将三瓶烧酒喝了个点滴不剩,吃了一大碗肉,却不吃饭,醉醺醺靠在
桌上,纳头便睡。
胡斐次晨转醒,见自己背上披了一件长袍,想是程灵素在晚间所盖。她站在窗口,秀发
被晨风一吹,微微飞扬。胡斐望着她苗条背影,心中混和着感激和怜惜之意,叫了声:“二
妹!”程灵素“嗯”的一声,转过身来。胡斐见她睡眼惺忪,大有倦色,道:“你一晚没睡
吗?啊,我忘了跟你说,有马姑娘在此,他们不敢对咱们怎样。”程灵素道:“马姑娘半夜
里悄悄出屋,至今未回。她出去时轻手轻脚,怕惊醒了你,我也便假装睡着。”胡斐微微一
惊,转过身来,果见马春花所坐之处只剩下一张空凳。
两人打开屋门,走了出去,树林中竟是寂然无人,数十乘人马,在黑夜中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