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当狗来啦!”牵了六名家
丁,走到高高的柜台之前,说道:“朝奉,当六条恶狗,每条一千两银子。”坐柜的朝奉大
吃一惊,佛山镇上人人知道,这“英雄典当”是凤老爷所开,十多年来谁也不敢前来胡混,
怎么今日竟有个失心疯的汉子来当人?凝神一看,认出那六个被他牵着的竟是凤府家丁,这
一来更是惊讶,说道:“你……你……你当什么?”胡斐喝道:“你生不生耳朵?我当六条
恶狗,每条一千两,共是六千两银子。这笔生意便宜你啦。”那朝奉知他有意来混闹,悄声
向旁边的朝奉说了一声,命他快去呼唤护院武师来打发这疯子,一面向胡斐客客气气地道:
“典当的行规,活东西是不能当的,请尊驾原谅。”胡斐道:“好,活狗你们不收,那我便
当死狗。”六名家丁大惊,一齐叫道:“俞师爷,你快收下来,救命要紧。”但典当的朝奉
做事何等精明把细,岂肯随随便便的送六千两银子出去,只是陪笑道:“你老请坐啊,用杯
茶不用?”胡斐道:“先把活狗弄成死狗,再喝你的茶。”四下一瞧,心下已有了计较,两
步走到大门旁,抓住门缘向上一托,已将一扇黑漆大门抬了下来。那俞朝奉见事情越加不
对,叫道:“喂,喂,你这位客人干什么啊?”胡斐不去理他,左一腿,右一腿,将六名家
丁踢倒在地,横转门板,压在六人身上。俞朝奉叫道:“唉,不要胡闹,你可知这是什么地
方?这典当是谁的产业?”胡斐心想:“瞧你这副尖酸刻薄的样儿,佛山镇上定有不少穷人
吃过你的苦头。”走到柜台之前,夹手一把抓住他的辫子,从高高的柜台后面揪将出来,也
压在门板之下,接着走到门口,抱起门边那只又高又大的石鼓,砰的一声,摔上了门板。这
石鼓何止五百斤重,这一摔上去,门板下七人齐声惨呼,有的更是痛得屎尿齐流。门外闲人
与柜台内的众朝奉也是同声惊叫起来。胡斐又抱起另一只石鼓,叫道:“恶狗还没死,得再
加一个石鼓!”说着将那石鼓往空中一抛,眼看又要往门板上落去,但听得众人齐声大叫,
他双手环抱,倏地将石鼓抱住,又压在门板之上。这时门板上已压了一千余斤,虽由七人分
担,但人人已压得筋骨欲断。俞朝奉大叫道:“好汉爷饶命!快取银子出来!”胡斐道:
“什么?你还要我取银子出来?”俞朝奉身子瘦弱,早已给压得上气不接下气,忙道:
“不……不……我是叫当里取银子出来……”
典当里众朝奉见情势险恶,只得将一封封银子捧了出来,一百两一封,共是六十封,胡
斐将银子都堆在门板之上,说道:“六条恶狗当六千两,还有一个朝奉呢?难道堂堂英雄典
当的一位大朝奉,还不及一条恶犬吗?至少得当三千两。”这六千两银子,足足有三百七十
余斤,又压在门板上,下面七人更是抵受不住。正乱间,忽然门外有人叫道:“哪一个杂种
吃了豹子胆,来凤老爷的铺子混闹?”人群往两旁一分,闯进来两条汉子。两人一般的高大
魁伟,黑衣黑裤,密排白色扣子,武师打扮。胡斐身形一晃,窜到两人背后,一手一个,已
抓住了两人后颈。那两人正是英雄典当的护院,闲着无事,却在赌场赌博,听得当铺中有人
混闹,这才匆匆赶回,哪知还没瞧清楚对手的身形面目,已被他抓住要害,提了起来。
胡斐双手一抖,一个身上落下七八张天九牌,另一个手中却掉下两粒骰子。胡斐笑道:
“好啊,原来是两个赌鬼!”将两人头对头一撞,腾腾两声,将两人摔在门板之上。这两个
护院武师武功虽然平平,身子的重量却是足斤加三。门板上又加了四百来斤,只压得下面七
人想呻吟一句也是有声无气。
典当的大掌柜只怕闹出人命,忙命伙计又捧出三千两银子来,不住向胡斐打躬作揖,陪
笑说好话,心下纳闷:“怎地凤老爷不亲来料理?”胡斐在酒楼中命人烹狗,到典当中来当
人,用意本是要激凤天南出来。他自从少年时在商家堡铁厅遇险之后,行事极为谨慎,心想
这凤天南既然号称“南霸天”,家中的布置只怕比商家堡更为厉害,常言道:“强龙不斗地
头蛇。”若是上门去与他为难,只怕中了他的毒计,是以先闹酒楼,再闹当铺,哪知凤天南
始终不露面,倒也大出意料之外。他见又有三千两银子搬到,头一摆,道:“一齐放在门板
上。”众伙计明知一放上去,又是加上一百八九十斤,但不敢违拗,只得一包包轻轻地放了
上去。胡斐叫道:“你们这典当是皇帝老子开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