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爸爸将孩子交给了吴姨和温柔,在河马面前坐了下来。河马忐忑不安地倒了杯茶递给他。爸爸喝着茶,问:“准备开洗浴中心?”
河马重新坐下,低声说:“试试看吧。以前的生意都黄了,希望这次能够赚些钱。”
“赚钱干什么?”爸爸看着河马,问:“打算远走高飞?”
河马局促不安地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爸爸问:“你是指出去,还是出去以后站稳脚?”
“出去问题不大。我刚从韩国回来……主要是出去以后,怎么样谋生。”
爸爸说:“你不好好学习,外语一塌糊涂,出国谋生确实是个大问题。所以,你就要想清楚,利用这段做生意的时间,恶补外语。”
河马问:“您认为我们去哪里比较好呢?”
河马猜想,他会建议他们将来去美国,因为他是留学美国归来的。
爸爸说:“现在谈这个有点早。你们不是还要在这里干一段时间吗?不过,我想,你英语学一点就可以,重点要学习小语种,西班牙语或者是葡萄牙语。”
河马惊讶。
爸爸说:“我最近和巴西、阿根廷的外商接触比较多,我想,你们将来的方向是要选择南美比较好一点。”
河马知道日本人去巴西移民的很多,还听说过纳粹德国的很多战犯都曾经躲到南美。
难道南美是不毛之地?
印象不是啊,绿草如茵的国度,电视上、报刊上看到很多了。可能南美国家的关系与中国不太紧密吧,去到那里比较安全。
这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胡思乱想也没有用处。
电话响了,爸爸接了个电话,然后说:“一会儿市府秘书长文超安派车过宾馆来接,大家一起吃饭。”
嘱咐河马和温柔都少说话。
原来,爸爸认识文超安。
爸爸说:“岂止认识,我们是大学的同学。”
河马很惊讶。他想起温柔说起过孙海可能要他去干掉文超安,不由后背出冷汗。
这世界,真的太复杂。
文超安不是简单人物,河马知道他有很多事情,不知道爸爸是否了解。不过,因为河马具体也说不出来文超安有哪些不法的事情,所以也很难跟爸爸讲什么。只是含糊地说:“爸,就算你们是大学同学,但是现在分开这么多年了,人的变化很大,您要……”
爸爸看着他。
河马没有继续讲下去。
温柔过来说:“爸爸,文秘书长安排的这顿饭,如果有个叫孙海的副局长出席,您老人家一定要小心。”
爸爸问:“是涟海市公安局副局长吧?没问题,我心里有数。”
河马看着温柔,不知道她在这里边起了什么作用。
孩子交给保姆照顾,大家都出来宾馆上了车子,向云林山庄驶去。
云林山庄不对外开放,是专门用来安排上级领导来涟海开会或者视察工作用的别墅区。早先,市府有第一招待所,现在,那里已经成了一般会议常葫,真正的大人物是不会住在那里的。从安全保卫角度和舒适程度,这两处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河马想,文超安在云林山庄安排酒席,说明他很重视爸爸的来访。出席筵席的人,除了他们一家四口外,文超安、孙海和一个市府秘书,另外一个,竟然就是涟海市长董庆奎。
董市长大驾光临,完全出乎河马的意料之外。席间,他们的谈话很正常,基本上都在谈湖南和辽宁两地两市的经济合作,其中涉及很多重大项目。
河马和吴姨、温柔只是作为家属作陪,除了应酬客套话,基本上就没有讲几句话,也不敢插话。不过,河马看出温柔和文超安、孙海都很熟,频频碰杯饮酒。他冷眼旁观,看着温柔一口一声“文叔叔”地叫着,不动声色地陪了几杯。
河马想,今后开张了洗浴中心,这都不仅是主顾,而且是最重要的保护伞。这里边有个问题,就是谁能够利用这些社会关系,真正成为掌控洗浴中心的人。
苏静?
温柔?
还是河马?
看来,河马处于最微妙的处境。
在这些人眼里,河马不过是个愤青,小孩子一个。河马有什么段能够主导这一切?
还有,令河马最为不安的是,爸爸与这些人周旋于两市合作项目中,到底有多少风险?
温柔操办了不少连线的事情,她有没有考虑过,为了她吃官司的事情,爸爸已经在北京付出代价,现在又周旋于涟海官场,风险急剧增加?
河马怀疑,这个文超安是否在此之前就知道了温柔是他老同学的儿媳。
他弄不明白,温柔为什么与文超安这样熟了,却从来不曾跟他提起过文超安和爸爸的关系。
不过,河马想了一会儿,似乎理出了一些头绪,温柔为什么能够逐渐坐大,并非完全拜苏静和孙海所赐,没有道理啊,他们没必要买温柔帐的,她算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