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钢在南滨加快了调查步骤,希望能够找到与吴媛相关联的蛛丝马迹,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遭人暗算。
问题肯定是出在极乐吧,那天晚上,他在那里一直喝到夜里两点多才回宾馆,第二天中午醒来,他感到身体极度疲乏,而且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头一天晚上在那里都与哪些人一起喝过。
经验丰富的马钢立刻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因为他接触过太多的瘾君子,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是初期中毒的征兆。
染上毒瘾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他知道戒毒的难度。
从公安的角度来说,如果侦察员在执行任务中遭人暗算,导致染上毒瘾,将受到特别照顾,由组织帮助戒毒。这有成例,不会遭到处分。
问题是这是一件很受罪的事情,需要有坚强的毅力,长期与毒瘾作斗争,而且,成功的系数非常小。
海洛因是毒药,但不是剧毒,那种令人迅速死亡的毒药,而是一种兴奋剂,它会使人慢慢走向死亡,而且,确切地说没有解药。
马钢经过慎重考虑以后向局里作了汇报,而且,根据他的回忆,虽然说不清楚最后在极乐吧与哪些人一起喝过酒,但是晚饭后约会到极乐吧见面,确定无疑地就是九鸟服装集团的老总郝大伟。
局里传讯郝大伟当然不会有明确的结果,因为郝大伟推托说他们一共就坐了十来分钟,然后他有事情走了,马钢说还约了人谈事情留在那里,至于他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概不知道。
局里没有抓郝大伟的理由,况且他还是正处级的国企老总,最麻烦的是他居然还挂了南滨市政协委员的头衔,传讯都是帮忙了解情况,拘留他是需要相当复杂的手续的,光报告就要一大堆。只好把他放了。
马钢先停止调查去注射针剂戒毒。
他每天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慢慢梳理自己的思路,他知道郝大伟是有问题的,但是如果转而进入对郝大伟的调查,那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这样是不行的,因为即便调查出郝大伟与吴媛认识,甚至有私交,也不能说明问题。
总这样从头开始,就算把自己累死也摸不到吴媛这个瓜,因为你似乎要把藤子的每个枝蔓都摸遍。
从有人举报吴媛接货,摸到周鹏这个头绪,到进而从周鹏之死查凶手,马钢认为是向吴媛逼近了;但是伪造车祸现场的两个凶手被杀以后,进入调查这两个凶手的朋友的阶段,他感觉是又被吴媛推远了;现在由于自己被人暗算,再要从郝大伟查起,无疑是往更远处走,这样无论如何不行。
马钢陷入了困局。
吴媛这样的黑社会女魔头,情夫论打,狐朋狗友可以编一部黄页,怎么可以漫无目标地排查呢?
把简单的事情变复杂,是相当愚蠢的,马钢想清楚了,必须抓住凶手这条线,一直追到吴媛身上。
他看了无数次录像,虽然清晰度很差,但是有一点他深信自己的判断,看那两个人慌张猥琐的形态,就知道是拿钱做小事的喽罗,这个事情一定有主持人,说不定就是吴媛手下最贴身的亲信,如果追到,吴媛可不能再像周鹏被曝那样好整以暇,一推了之,扼就扼祝糊的咽喉。
凭直觉,马钢对吴媛那个男友叫作什么蚌壳的有种特殊印象,最初他是从妒嫉这一因素考虑的,自己频繁找上吴媛喝酒聊天,也许这小子不无醋意,但是,他认真仔细地回忆,静静地想,不是这样,他脑袋里的印象越来越清晰地显示,蚌壳看他的时候,除了恼怒,还有种不屑,甚至有几分嘲弄。
身为侦缉队副队长,你混到什么程度才能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不是简单的假情敌之间的鄙视,分明是一种挑战,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挑战的流露。
马钢猛省到,我为什么总是盯着吴媛的关系调查呢?何不把她放一放,重点放在那个蚌壳身上?
两个开饭馆的凶手的那些被传讯的朋友,其中有部分有前科的,或者审讯中发现另有案情的,拘留在监的不少,马钢一直在用各种手段审问查证吴媛的蛛丝马迹,但是他确定无疑地知道,他们中的很多人根本没有见过吴媛,甚至不知道有吴媛这个人,这样想来,主攻人物定位错误,找南滨的这两个凶手,朋友帮忙也罢,雇凶杀人也罢,吴媛可能根本就没有露面。
马钢思路豁然开朗,自己手头有用长焦距镜头远距离拍摄的蚌壳的照片,何不用来审问犯罪嫌疑人呢?
重点人物重新定位——蚌壳。
马钢躺不住了,要求马上出院,他一分钟也不想在这戒毒所呆下去了,这个鬼地方躺着的都是什么人呢?都是瘾君子,自己一个堂堂警察,又不是监狱卧底,凭什么跟这帮社会渣滓在一起?
所长拦不祝蝴,只好报告局里,局长亲自给他打电话,严厉警告,初次戒毒失败,意味着他意志薄弱,今后很难指望他彻底戒毒。算个工伤没问题,但是工作还要不要干了?
马钢深深叹息一声,只好怏怏地回到自己屋里,坐在床上生闷气。他后悔当初没有选择冷火鸡疗法,不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