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摆出一个特无辜的表情:“二嫂啊,这是三楼的田蟑螂给我们照得啊。”
我说:“这田螳螂又是哪位?”
那人皱眉:“田蟑螂不就是二楼的田福生,就是在养育巷开照相馆的田福生。”
我们越听越糊涂,什么二楼的田福生,什么养育巷开照相馆,我们明月小区二楼202刚死过一个研究生,现在空着,201住的是一家做小生意的外地人,那家主人姓刘,跟妻子在苏大附近摆摊卖麻辣烫。我和胡知道还去光顾过好几次,哪有什么开照相馆的田蟑螂。
我把那张收条递给胡知道,胡知道将相片和收条往那人手里一塞,说:“先生,你的的确确是认错人了,我们还要上班,我看你还是走吧。”
那人眼中顿时擒着泪水,噗通一声跪在我和胡知道面前:“你们要是不认我这个兄弟,我只好当着哥哥嫂嫂的面,从楼顶上跳下去了。”
我和胡知道吓了一跳。这都是什么事儿嘛,一大清早,就有个莫名其妙的疯子哭着喊着跟我们认亲(我心中已经认定这个人神经不正常),这比我们报社那些专编奇闻轶事的编辑编出来的扯淡故事还要疯狂。
我心里一动,凡是发疯的人都有诱发其发疯的病因,也许,这个人就是因为寻亲不着,才精神崩溃,以至于疯了之后还四处寻亲。若真是这样,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新闻题材,挖掘出背后的故事,一定很感人。
我拉住胡知道准备关门的手,对那人说:“你等会儿,我先和他商商议商议。”不等那人回答,连忙把胡知道拉进厨房。
我把我的想法一说,胡知道笑了:“知道了,银子,你可别惹事上身啊,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他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世上哪有这般凑巧的事,他的兄嫂正好长得跟你我一样!”
我说:“那还有一种可能。”
胡知道说:“什么?”
我说:“你还记得我讲过的那则故事,在公车上遇到的事情?”
胡知道瞪大双眼:“知道了,你是说前世今生?”
“恩,前世今生,你说我们会不是是他兄嫂的转世?”
胡知道哈哈大笑:“你傻啦,我们要是他的兄嫂转世,那这个人岂非年纪远比现在大得多,你看啊,我们现在30岁,那么他兄嫂肯定是30年前的人物,能做别人的兄嫂,我看起码也得30多吧,也就是说,如果兄嫂活到现在,起码六七十岁。做兄弟的应该不比兄嫂小多少,可是你看咱家门口的这个人,最多四十几,放到三十年前,他应该才十几岁。他说自己从前是个恶人,十几岁的人能恶到哪里去?所以,不成立,不成立。”
果然是理工科出生,什么事分析起来都十分有逻辑。可是,我们最近碰到的事,又有哪一件是跟我们讲逻辑的。我说:“不排除他是从以前那个年代突破时空而来。”
胡知道张大嘴巴:“你,你,你……你是说穿越!”
我耸耸肩膀:“Maybe……”
胡知道哈哈大笑,差一点乐趴到地上:“银子,你真的是……下次不许去起点去晋江,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天涯鬼话。”
汗,这什么跟什么!看来,胡知道同学对灵异现象的接受程度还是有限啊,人的天性总是这样的,自己没有碰到过的事情,就以为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事情。
胡知道看我的表情很严肃,终于慢慢把笑声克制住:“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缓缓点了点头。
胡知道说:“那怎么办,不上班了?”
我说:“哪能不上班,扣钱呢,大力昨天不是说他今天没课吗,让他陪着这个怪人,看能不能套问出什么话。”
胡知道摇摇头:“大力能行吗,他那个性格,可是被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的啊。”
我说:“你就操心自己吧,邵大力外面粗糙,其实心里特能装事,这你都看不出来。”
胡知道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哪有你们女人心思细,观察力强,更何况我的老婆又情感纤细。”
我说:“知道你个头,少怕马屁”心里美滋滋的,拉着胡知道同学走到门口。
那人还跪在那里,说道:“我听二哥二嫂在里面开怀大笑,不知道是不是为小弟的改变欢喜。”
这疯子还挺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说:“你跟我们进来。”
那人爬起来,右手按住左胸,不住鞠躬道谢,态度看起来从哥伦布船上窜出来的欧洲绅士。
我们把他领进客厅,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液晶电视,问他:“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那人微微一笑:“二嫂又来寻小弟的开心,这不是电视吗。”
咦,他居然知道电视,不像是玩穿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