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嫁了一个自己毫无感觉甚至有些厌恶的男人,然后跟这个讨厌的男人生了一个孩子,是件可悲的事:一个女人不能跟心爱的人相爱,是件痛不欲生、令人心碎的事:一个母亲离开自己的孩子,是件无奈而残忍的事:一个母亲失去自己的孩子,是一件痛断肝肠的事!作为女人的伤悲,韩香感觉自己似乎都已经经历了。她感到了痛不欲生。
韩香知道自己的病不在外面,而在心里。若飞每天在玉水湖边等待,她其实都看见,宿舍的窗户就对着玉水湖,每天傍晚她都看着若飞在玉水湖边徘徊。她想跑下楼去告诉他一切,告诉她被拐卖到驮岭村的事,还有一切的一切,可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她真的不想欺骗若飞,可又真的不想让若飞知道在驮岭所发生的一切,她宁愿从此在若飞的视野里消失,宁愿从此隐姓埋名,过着悲苦的生活,只要若飞脑海里保存的是她的美好形象。
若飞买来的药已塞满了一抽屉,她知道那都是若飞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买的,她很想把它们全吃了,可心都死了,吃药又何必呢?再说她有种预感,这些药吃了对她的病并不见效,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碎了。韩香想着想着,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突然,她想起了若飞临走时的交代,说有一种救急药,专在难以入眠时服用。若飞还另外塞在她手里,她竟然忘了把它放在哪儿。
韩香开始翻箱倒柜找起来,过了会儿,她终于在床头找到了那药片,她把它随手放在了床头里。若飞一走,她当时心里一难受,就没去记它。
韩香拿起药盒,突然瞟到边上还有什么东西,拿起一看,原来是她的病情诊断书。一看,天哪!白血病晚期。瞬间,韩香感觉天塌了下来,瘫倒在床上。
若飞不敢把病情告诉韩香。韩香不让他靠近,定另有隐情,可这会儿他又不能去问她,怕触及她的伤痛。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不肯告诉他呢?若飞感到一阵迷惘。
若飞本想只应付一下韩香,假装答应分手,心想等韩香气消了,定又会跟他重归于好的。不想几天过去了,韩香那边还是没动静,他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韩香的表现越来越令他困惑。他越来越想搞清事实。韩香一提驮岭就紧张激愤,看来根子在驮岭。
秋色正浓的驮岭,到处铺着一层金黄,闪着耀眼的光芒。趁韩香病情稳定,又对他不理不睬之际,若飞决定回家一趟,把事儿搞清楚。
他事先淡淡地把回家的事告诉了老爹,只想弥补上次言而无信给老爹造成的伤害。
而此时,另一个同样怀着复杂心情的人也已下定决心奔赴驮岭。
听说若飞要回家的消息,米多村长兴奋得什么似的,又开始在村子里宣扬。上次若飞说要回家,结果半途有事,又打电话回家,说不回来了,米多村长一阵失望,心被掏空了似的。米家全家上下空欢喜了一场。这回他说要回家,总是真的了吧。米多村长在心里想,不觉高兴得呵呵笑出声来。
米家宰鸡杀鸭的,好不热闹,气氛弄得像迎亲似的,就差吹吹打打了。米贵看大伙儿都乐呵呵的,想想定有好事临门了,三叔回家定会给他带来好玩的,也乐得欢呼雀跃,嚷嚷着一定要跟大人跑到村口去接三叔。
这氛围一渲染,几乎整个驮岭村的人都知道米家老三要回来了。驮岭人把米家老三看成状元似的,听说米家老三要回家,都准备赶赶热闹,想看看这个出自驮岭的天才这会儿变成什么样了。上回米家老三跟家里说要把女朋友也带回家看看,可又中途变卦了,没回来,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女朋友带没带来。
驮岭人早听米多村长说老三的女朋友是个大学生,长得可俊呢。大伙儿都想看看米俊老三那个被米多村长吹得天花乱坠的女朋友,再把米家老三的女朋友跟米家老大的女朋友作个比较,看看这老三的大学生女朋友,到底有没有已逃走的米家老大的媳妇俊。在驮岭人看来,米家老大的媳妇始终是他们所见过的长得最俊的女人,他们几乎不能相信还有长得比米家老大媳妇更俊的女人。
米多村长其实根本没见过老三的女友,只听老三说是个大学生。为了突出老三的出色,米多村长故意在村子里吹嘘老三的女朋友长得特俊,好引起村里人更多的注意。没想到,他这一说,村里人还真当回事了,还都嚷着要见他家老三那位绝色的大学生女朋友呢。上次他也是老早就把老三要回家的消息散布出去了,可谁知老三又变卦了,令大伙失望不已,事后一个个扼腕叹息,说白高兴了一场,浪费感情。但愿这回是真的,不要变卦。
不过这回老三没说要带女朋友回家,恐怕只是他独个儿回家呢。这不又要让大伙失望了。
得!管不了那么多!不管怎么着只要老三回来就行,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放一边再说,等哪天时机成熟了,老三自然会把她带回家给众人看的。老三已为米家争了不少荣耀,少一个女朋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米多村长顾自想着,不停地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