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挣它个两三年了。够米达娶个媳妇了。米多村长心里盘算着。
自从韩香逃走后,米家消沉了下去,整天显得死气沉沉的。米多村长觉得实在有些闷,待不住。他决定到镇上去找老棍叙叙。
米多村长本来想找老棍叙叙旧,解解闷,可他一看到老棍就觉得不对劲儿,很邋遢,一蓬头发又脏又乱稻草似的,胡子一大把,显然很久没刮了,衣服脏不拉叽的,看上去很落魄。
米多村长想他一定是出什么事儿了,一问,才知道老棍花七千块钱买的老婆也跟人跑了,还卷了他的全部积蓄。老棍雇了一大帮人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人家坚决不回来,还威胁他说,要把她逼急了她就跑到派出所去,告他拐卖妇女,她那个新相好的也威胁着说要是老棍再敢找上门去,他就让他做不成男人。老棍给吓住了,真的不敢再去找她。一想到那七千块钱,那女人还没给他生个传宗接代的,他就痛恨万分。伤心归伤心,可日子还照旧得过,痛不欲生了几天后,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米多村长看着他那副模样,不觉有些心痛,同病相怜。要在以前,他也许还会幸灾乐祸呢,可这会儿一想到自己儿媳妇也逃跑了,心里一阵难受,不觉同病相怜起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媳妇好歹还给他生了个孙子,这点他又比老棍幸运。而老棍花了七千块钱到头来却什么也没留下,全打了水漂。
米多村长安慰了老棍一些话,觉着实在没有必要跟老棍待在一起了,就站起身准备回家。可老棍拉住他不让他走,说陪他喝会儿酒,解解闷。米多村长有些不忍心,只好又坐下来陪他喝会儿酒。他们聊了一些关于女人的话题。老棍说女人是祸水,沾哪儿哪儿就倒霉,有时你不惹她,她会找上门来,有时你万般留她,她也要溜,真是水性,注定要流。米多村长说女人是这杯中老酒,对男人,多喝误事,却又少不了,而且上瘾,一不留神就会掏空腰带子,还让你东倒西歪,撞得鼻青眼肿、伤痕累累,但却对她恨不得,因为男人自个儿也有错。
米多村长和老棍讲着女人,边喝边说,不觉已近晌午。米多村长想起上次半夜三更走山路时遇到的情景,不觉有些后怕。决定还是早些回去。临走,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是老二米达娶媳妇的事,但瞬间又摇了摇头,自己否决掉了。老棍都成这样了,看来米达娶媳妇的事不能寄希望于他了。
他又想去找香姨,可突然又想起香姨已被派出所抓走了,并被判了刑,就是为了“介绍”外地媳妇的事儿。再说他也越来越觉得心虚,老大的媳妇跑了,老棍的婆娘也跟人跑了,那米达还能这样讨老婆吗?万一跑了怎么办,这外地人不像本地人,路远迢迢,上哪找去。再说大媳妇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想到这,米多村长犹豫了,他决定米达的事再缓缓,看看有没有本地合适的,相貌差点儿不要紧,关键是要会生孩子,还有就是要能死心塌地待在驮岭村过日子。
米多村长拍了拍老棍的肩膀,让他想开点儿,身边有没有女人,那都是命,是你的你就拿,不是你的就别瞎嚷嚷了,总之一句话,生活还得好好地过,不为别人,为自己。挺有哲理性的一段话,不像是米多村长嘴里说出来的。老棍听得老泪纵横,觉得米多村长这人儿好,不会给人落井下石。
老棍把心里的苦闷全倒出来,嚷完了,也就没事儿。米多村长实在不想在这狗窝似的地方待下去了,怕自己也会变得老棍这般龌龊。他再也不顾老棍的挽留,径自回家去了。留下老棍一双苍老迷惘的眼睛,迷茫地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这次跑了二十多里路到老棍那儿,不仅没解闷,反而多了些烦闷,去给老棍当出气筒去了。米多村长有些失望。不过老棍的经历使他感慨万千,敲响了警钟,就是娶外地媳妇千万要慎重。搞不好就人财两空,还是违法犯罪的事儿呢,这使他想到老二米达,到时候要仔细琢磨琢磨,不能光看外表俊美,关键要靠得住。不过要是那女的自愿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那自然也是好的。
老三已在首都读研究生,已用不着负担,听说每月还有工资领。这老三人长得俊,读大学那会儿好心人资助了些,老三自己也勤工俭学挣了些,家里也没出多少钱。米多村长想通了,现在这社会他儿子那一代不读书是不行了,将来像老大一样整天刨地球,哪是个出息呀?他决定,无论如何要让老三念完书。所以这钱存着,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多着呢。